薛凌右手已經伸直了,看陶弘之抱出一壇子酒,又悄無聲息的縮回腰間。她自問和這陶弘之不算太熟,不知這人安的什么心。
陶弘之小心翼翼的把壇子放桌子上,對著薛凌道:“薛小姐稍等”。然后自己跑出了門。不多時捧回個紙包,打開來,里面只有一包鹵肉和鹽水花生,他尷尬的笑了笑,道:“招待不周,這里就這些零嘴了。”
不知那酒是存了多久,壇封一揭開,滿屋子都是香氣。薛凌不喜飲酒,但見得多了,優劣還是會辨。看著陶弘之將玉液瓊漿斟滿兩只碗,仍舊坐了下來。
陶弘之端起一碗道:“今天是個好日子,不醉不歸。薛小姐是走鏢的,應該不懼吧。”
瞎話編多了,薛凌已經不太記得自己說過些什么。打了個哈哈,端起碗一飲而盡。
酒是很好,比起她那晚和蘇凔喝的,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。轉眼之間,壇子就見了底,倒是那些吃食,兩人誰也沒動。入口時不覺得,喝完了,薛凌有些熏熏然,面上已有紅暈。
陶弘之晃悠悠的走到床邊,拿出個盒子,打開了推到薛凌面前,里頭一疊銀票分不清是多少。
陶弘之道:“都給你,買薛小姐替我解惑。”
薛凌從未缺過錢,但她對錢一向來者不拒,醉了也沒那么緊繃,一把把盒子摟到自己面前道:“隨便問,前后五百年。”
“小姐貴姓?”
“薛。”
“小姐芳名?”
“落。”
“家住何處。”
答一句,薛凌就拿出一張銀票擱到一邊。聽到這個問題,拿著銀票的手就停在盒子里。
家住何處?薛凌頓了一下,她沒有家。
陶弘之注意到她的動作,追問了一遍:“家住何處?”
薛凌飛快的又拿了一張銀票出來,道:“城北。”
兩人你問我答,一疊銀票很快就全部從盒子里移到了桌面上。等陶弘之問到“令尊名諱”時,薛凌摸了個空。往里一瞅,銀票已經沒了,她開心的拍起了手,道:“沒有了沒有了,今天不解了”。說完端起碗,記起酒也沒有了。便把桌上銀票悉數收到袖子里,道:“陶掌柜財大氣粗,下次有這種好事記得優先找我。”
陶弘之看了看空掉的盒子,露出個心疼的眼神。伸手把空盒子撥到自己面前道:“沒了沒了,生意有來有往,現在我也替人解惑。薛小姐買不買”?說完好整以暇的盯著薛凌那只裝銀票的袖口。
薛凌本來已經站起了半個身子,聽他這么一說,略遲疑,又坐了回去。將那一疊銀票拿出來,放在桌子上。
薛凌道:“陳王魏熠,因何而死?”
陶弘之看著薛凌,不答話。薛凌笑的肆無忌憚,拿起一張銀票推到陶弘之面前,見他仍不答,又加多了一張。這陶弘之還是不答,薛凌玩心大起。一張張接著放,最后所有的銀票都當放到了陶弘之面前,見他還不答,便道:“沒有了,沒有了,不賣拉倒”。說著就要把銀票拿回來。
陶弘之突然按住了她的手,將銀票從手底下抽出來,放回盒里,蓋上蓋子,才回答道:
“自盡而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