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凌默念了一句趙錢孫李。
薛弋寒晚間就死了,可那些獄卒人精似的,都假裝沒瞧見。唯恐此事有蹊蹺,后面牽連進去。直到第二天早晨眼看著皇帝探監的時候快到了,就把屠易的兄弟指使去查房,才看見薛弋寒身上鮮血流近,僵硬多時。屠易的兄弟不敢怠慢,趕緊報給了牢頭,牢頭卻道是他發現的,一會一定要親自給上報一下,免得旁人有遺漏。
當天上午皇帝來聽說之后徑直離去了,沒做任何指示。屠易的兄弟不解,中午恰好遇到屠易,少不得問了幾句,還道薛弋寒的尸身沒人收呢。
下午霍云昇進了天牢,薛弋寒起死回生。天子魏塱仍然帶著上好的二月春日日前來與薛弋寒坐談,短則一刻,長足足能呆一個時辰,直至薛宋兩家定罪。
幾日之后,屠易奉命押囚前往刑場,途中被人劫走宋柏一子,自己也受了傷但好歹其他人是伏誅了,萬民歡騰。閑下來才記起,好久沒見過自己的兄弟了。但他怎么也找不著人,當下就急了,他把人帶出來,要是沒了,怎么跟自己的養父母交差?
散盡了家財打探真相,總算有個要錢不要命的拿了銀子道:“我說大哥,敬你是個重情重義,提醒一句不要再查這事兒了,不然你很快就能見到要找的人了。咋不動腦子想想,他去報的薛弋寒死了,可薛弋寒又活了好些時候呢。”
屠易捏著空掉的荷包回到自己住處,他是早知道薛弋寒死了,據說還死的苦不堪言。但反賊早死幾天晚死幾天能有什么關系,不都是皇帝的事兒。他那個兄弟….他的兄弟…
屠易辭了衙門的活計,開始以跑冬為生,他跑到了薛弋寒以前治理的地頭上。跑的多了,見的也多。有些人,未必就該死,可早死有早死的好啊。
百家姓終,薛凌總算讀完了手頭紙張,抬起頭來道:“所以,我爹是自盡?”
屠易點了點頭:“我兄弟是這么說。”
薛凌抿了抿嘴唇:“他的尸體在牢里放了快一晝夜?”
屠易看眼前姑娘臉色蒼白,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話。薛凌追問道:“是不是?”
“是,但這些我都未親眼所見。”
“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?”
“我去了西北,那里不是這么說薛弋寒的。我當時只是為了養弟不值。他是被人滅口了。”屠易偏過頭,強忍著淚水,道:“半年后,我養父母知道這件事,一起懸了梁,他們當時撿我,就是因為只有那么一個兒子。再也沒有了。”
薛凌還沒問過他名字,只從蘇凔那走的時候聽見蘇遠蘅喊的是“屠易”,道:“你姓屠,名屠易,是吧。”
“不是,我姓申屠,原是申屠易,只是這個姓少見,他們喊屠易喊慣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