仔細瞧去,那個滿頭富貴的不是霍云婉,又是誰,她竟親自扶著另一位,有孕的雪娘子--梅姨的女兒。縱是剛剛才暗暗說過事不關己,薛凌還是忍不住嘆氣。她都是些什么因緣際會,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見到不想再見的人。
而她心心念念想見的,夢里也不曾見到過。
瞧著兩位主子出來,院里宮女太監便急匆匆跪了一地。薛凌一歪腦袋,有模有樣的學著蹲地上。院子里雖宮燈盈盈,倒也沒誰注意她。霍云婉將雪娘子直送到外頭道兒上,吩咐著那幾個宮女千萬小心,才回過頭來,招了招手,示意眾人起身。
薛凌瞧著眾人一絲不茍的行著這些禮節,莫名想起魯文安常抱怨的那句“虛頭巴腦”來,就輕微笑出了聲。霍云婉本已走過了她身邊,聽得這一聲輕嗤,又后退著幾步,還是掛著淺淺笑意讓薛凌抬起頭來。雖皇后日常以性子隨后著稱,這會四周還是一片死寂。下頭的人,若是只能看個表面,在這深宮之中,大多是命不長久的。
薛凌自是不懼,只她略有玩心,故作顫栗,緩緩抬起頭,對上霍云婉目光好一會,才擠出個和霍云婉一般無二的笑容。二人相視良久,霍云婉把笑意從臉上蔓延到嘴里,輕“呵”一聲,復而道:“原是你,進來罷。”
她這話說的沒頭沒尾,周遭站著的人也并沒誰上前多問,皆是蹲了蹲身子,退往各處。薛凌跟著她走進屋子,有宮女看了茶點后對著霍云婉一點頭,大抵是示意安全。霍云婉方看著薛凌柔聲道:“你這般久不來,久到...我都要著人去找你了。”
薛凌進門時被那小太監一為難,還以為霍云婉這宮里出了什么大事。這會瞧著她神色如常,竟還有心思威脅自個兒,頓覺諷刺。她對霍家之人什么想法,昭然若揭,然這里頭,霍云婉要除外。甚至于,她同情霍云婉。
當然,這種同情說不出口。薛凌從來就沒有過同情這種概念,她只對著有些事情,覺得分外看不過眼,再加上自己還有求于霍云婉,便私心想著霍云婉可別出什么亂子才好。沒想到才見了面,皇后便擺了天大的架子。
找她,怎么個找法?
虧得今晚令人氣郁的事兒也不止這一樁,賬多不愁,不爽多了,反而平靜了。薛凌到底擔心誤事兒,問了一句,道:“我進來時,守門的小太監說你宮里不比往常,已經很久沒見過有人走動了,可是有什么不便之處?”
霍云婉長長的護甲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,道:“沒什么不便的,只是我爹爹與夫君打起來啦!手心手背都是肉,我可幫著誰好,倒不如避避嫌,躲個自在”。她慵慵懶懶的將身子往榻角斜了斜,困意襲來般透露出倦倦神色。語氣里盡是小女兒姿態,把爹爹和夫君幾個字喊的情深意長。不知道的,倒以為她和著誰討好撒嬌。
薛凌一聽是魏塱和霍準的事兒,正要細問,霍云婉卻又道:
“這些天都是去哪了啊,齊三小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