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屠易手腕開始有血往外滲,可見是平意已經壓了進去。薛凌瞧了幾眼,又暫停了手上力道,但并沒將劍拿開。她防著申屠易狗急跳墻,思緒卻免不了飛的老遠。
而諸多往事,跟這個老遠還有滄海相隔,想起來更是如鏡花水月,越要瞧的清楚,越是什么也看不請。如魯文安之面容,在在記憶里都已經有些扭曲,糊作一團像個撇腳手藝捏出來的走形面人。
她不自覺用左胳膊運了一下勁,這是此時此刻她與魯文安唯一的關聯。可這唯一的一點關聯,也馬上被扼制住。一想到魯文安,就難免想起平城與薛弋寒。一想到這倆,兵符之事就躍然于眼前。
薛凌還不知如何去解決這件事,只能下意識的想逃避。
好在申屠易闖進生活里來的時間并不久,應是在去年年末吧,倒是容易記的很。薛凌又將平意往下壓了些,夏日日頭來的早,這會已經在屋子里鋪了滿地碎金。朝陽在天邊,光線便是斜過來,故而將一應物件的影子拖的老長。
薛凌向來怕暑熱,此刻額頭碎汗一片,也未伸手拂。她感受到劍上輕微搖晃,應是申屠易在強忍疼痛,用力將自己手往地板上壓,帶動著肢體不受控而顫抖所致。
大惡大善截然相反,卻又異曲同工,到了極致,都能讓人從中得到些享受。屠殺的快感讓薛凌稍微冷靜了些,動作便又放慢了幾分。
把魯文安等人從腦子里踢出去,注意力又全部放到了申屠易身上。該是去年年末...薛凌躊蹴了一下,確實是去年年末,她想回平城,途徑寧城。
想到此處,她又忍不住要發笑。故作喜悅道:“你倒也用不著慌,我并不太喜歡蘇姈如,所以多不會遂了她的意。”
“我只是很奇怪,她居然敢將宋滄的事兒告訴你罷了。”
“為的是什么呢?瞞不住了?這也不太可能。”
薛凌又將平意從申屠易手腕里抬起來,仍是立在一側,道:“我再讓你一次。”
“終歸是有我自己的錯處,不好全部將賬扣在你頭上。”
“當日在蘇凔那里,原是我沖動了些,還以為在寧城遇見你,是蘇家費盡心思演給我看的話本子。”
“過后想了一遭,屬實是錯怪了聰明一世的蘇夫人,若是她真心編排了這場好戲,又怎會讓唱詞的卸了油彩出現在我面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