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想李阿牛不過才在御林衛吃了半年的食,說起這些事來倒是一個眉飛色舞。薛凌當時聽了個樂,現記起來,也似乎無動于衷,仿佛天地間從來就是這狗屎樣子。
繞了到后院處,墻翻的輕車熟路。她記得陶弘之食宿都在此處,并不似有的店家,鋪面只作生意。腳踩到院里青石,仍是沒聽見動靜。那次偷摸過來的暗器還記憶頗深,故而她走的緩慢,平意也滑了些出來。
然一直走到陶弘之寢房門口,還是沒個反應。薛凌甩了甩手,正正經經去扣門。要說這京中,還真是就陶弘之一人跟她無冤無仇,上次說是有點不愉快吧,后事總也妥當,加之那顆藥丸子是白拿的,權當兩人之間的債清的干凈。
如此,薛凌自覺不好一上來就不講理,然她實在是沒什么耐心,敲了三五次不見動靜,腦子里才想著不若就在院子里站著等等,身子卻老實的很,伸手去推了一下門扉。就輕輕觸碰了一下,里頭清香味撲面而來。
開的如此順,反倒嚇了她一跳,下意識腹誹了一句“這門軸定是桐油涂多了,這般不禁推。”
也不知陶弘之是去了哪,屋里桌上殘茶未收,一碟子點心才吃了半塊,剩下半塊擱在桌上,碟子里還有四五塊疊成一摞。杯子里茶水雖不熱,卻是明顯還有余溫,顯是人剛離開不久。
薛凌猶豫了一下,便邁了腳。只說按著物件推算,陶弘之應是剛出去不久,門未落鎖,必然是沒走遠的,許是鋪子開門,有什么急著需要支應的去忙了,多不過片刻就要回來。
她確實乏的很,進了屋還能扯把椅子緩緩腿上疲憊。陶弘之屋里倒是靜的很,明明院子再出幾扇門就是是鬧市,偏坐屋子里就什么也聽不見。人常說靜的可怕,但薛凌經歷了江府笙歌鼎沸,又一大早的血肉橫飛,反倒覺得這靜是難得的安寧。
她許久沒吃東西,平靜下來,對上桌上點心,多看了幾眼,就塞了兩塊在嘴里鼓囊囊快速嚼了往下吞。吃都吃了,一不做二不休,撿了個杯子,將壺里剩余的茶水也飲了個底朝天。
人餓了,草根都吃干凈。
果然是人餓了什么都好吃,她吃的太急,一手拿著杯子還未放下,另一只手拍著胸口順氣,晃眼間,陶弘之不知啥時候已經站在門口多久了。
薛凌由來不拘小節,常人面前卻是多有注意舉止。雖與陶弘之也算熟人,到底還沒到言行隨心的境界。如此狼吞虎咽,縱是一肚子心酸火氣,仍生了稍許尷尬。只賠了笑將那只杯子晃了晃道:“什么東西,怪好喝的。”
念著嘴上點心碎末不少,她又抿了一下嘴唇,臉上表情頗有些夸張,有討好之意。陶弘之笑了一下,卻是略低了眼瞼,沒正眼看薛凌,似乎不太情愿,略艱難的吐出兩個字。
“余甘。”
薛凌一愣,呆滯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僵硬著將那杯子扔出老遠,努力學著上次的語調,自欺欺人道:
“什么玩意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