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說著猶不足意,十指纖纖絞著帕子小幅度的比劃著,合像是在講個逗人笑的話本子。
薛凌的目光只在蘇姈如伸手拿那枚桃花酥時跟隨了一陣,繼而便渙散著隨意看向蘇姈如,附和的十分冷漠。才等得蘇姈如嘴巴閉上,便一面起了身往門外走,一面略嫌自己多事。
正如蘇姈如所說,大家一條繩上的螞蚱,所以鮮卑的事于蘇家而言,是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。只要此事一過,蘇家想要什么,實在關自己屁事。問那一句,多是瞧今晚蘇姈如反常的很,生了惻隱。不想狗改不了吃屎,片刻功夫就固態萌發。
薛凌走的急,蘇姈如想伸手攔,卻是沒有使力氣的習慣,想要快速把胳膊抬出來,這身子都不怎么聽使喚。剛剛她也非有意上趕著找不自在,然幾十年的習慣,哪里就是一朝改的過來。
眼前薛凌已走了好幾步,她便喊了一聲:“薛凌。”
薛凌心有微動,腳步卻沒停,她已經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名字了。
身后蘇姈如說的卻是:“永盛賭坊是蘇家的產業,你抽空去玩上幾局啊”。語調頗有些炫耀,十足的老板娘派頭,似乎是真心實意的在為自家招攬生意。
外頭蟲鳴起伏,星輝交織如練。薛凌先捏了一把手腕,反應過來,指尖又在腰間劍帶上劃了一道,方一頭扎進無邊夜色之間。她不過極不耐煩的輕斥了一句“蠢貨”,蘇姈如自是沒能聽見。
可蘇姈如最后那句得意的“那里的莊家個個都出老千”,薛凌卻是聽的極清楚。
聽的清楚,也沒能有什么狗屁作用,反倒讓人更生疑惑。永盛賭坊是京中最大的賭坊,蘇家是里頭的幕后人,薛凌早就有數。何況這種下三濫的勾當,銀錢如流水,蘇家不沾手,才是說不過去。
只是這種東西,蘇遠蘅不碰,這些地方,公子哥兒不僅是去了掉身價,賬目沾身都嫌棄臭手。他不去參合,薛凌也就沒機會見識,她本也對這些玩意兒沒愛,蘇家呆了幾年,還真就沒跟賭坊扯上什么淵源。
以前沒有,以后顯然也是不打算有,蘇姈如讓她去賭一把,薛凌已是覺得這蠢貨在癡人說夢,又聽得她說賭坊莊家都在出老千,更是覺得滑稽。尤其是,蘇姈如還說的那般自得。
她知蘇姈如必然是想說什么,都倒這節骨眼兒了,還在生拉硬拽,顧左右而言他,不是蠢貨是什么。可也正是這節骨眼兒,蘇姈如既未跟自己捉急忙慌的攤開來講,那大概就不是什么大事,她便也無需放心上。
薛凌既是不走大門,便無需繞遠,幾個躍起,就在蘇府院墻外。守著蘇家的人,已經東倒西歪,躺了個七七八八。本也就沒幾個人,朝廷還能白養著人來給蘇家看門不成,倒真成了蘇府好大的面子一般。
她走的快,蘇姈如卻隔了好久才沖著外頭喊來人。原是薛凌動作輕巧,蘇銀離房遠了些守著,竟不知人已然離去了,進來躬了個身,招呼著丫鬟收桌子,視線移上去看著那碟桃花酥,也是小愣了一下。
上頭只有輕微缺口,顯然不是那位主的吃法。他想掩飾已然慢了半拍,情急處,竟親自伸了手想去撤菜。一側蘇姈如仍是悠悠然感嘆了一句
“要輸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