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口氣想嘆,卻又控制自己緩緩呼出來,盡可能不引起江玉楓留意。縱薛凌想去瞧瞧魏塱的心思沒改,但江府確實是不急著回。除卻要等霍云婉的信,薛璃應是還有幾日清閑可躲。
太平歲月里,梁休沐條例甚是寬泛,除卻初一十五定休,百官婚嫁喪娶染風寒皆能求個天子來呼不上船。故而薛璃大婚,按規矩,怎么也得休個三五十來天。畢竟當初那場荒唐鬧的沸沸揚揚,一朝得償所愿,佳人在懷,不在床榻纏綿個天昏地暗實在說不過去。
她想到那晚薛璃慌亂流離模樣,難免不忍處多有掛懷,生了稍許傷感。
只這情緒也是稍縱即被江玉楓打斷,他道:“展信之前,是不是也得給信差賞些散碎銀子,沒有功勞,總得給別人個苦勞吧。”
薛凌知他想替江府在這次的事情中謀些利益,正欲答話,隔壁不知是什么東西砸到地上,她一捏劍柄,伸手將江玉楓推至一旁,轉身翻身到屋外,這才慢了身形,走至隔壁門口,劍光白生生的映在地上。
江玉楓大駭,立馬跟了出來,追問道:“不是你的人?”
“我什么時候說過是我的人”?薛凌并不看江玉楓,緊盯著那門縫,想著管它出來的是什么東西,她先將劍橫上去。
江玉楓也垂了手,他未帶兵刃,卻是有一柄袖箭,和送給魏熠的那柄大同小異。然里頭卻再無動靜,唯聞一人呼吸聲略有凌亂,似緊張之感。江玉楓道:“既不是心腹,為何剛才不說。”
薛凌抬了下頜,繼續盯了門縫半晌,才慢吞吞的調整著手上劍向,轉臉瞧了一眼江玉楓,肅殺氣濃。復又向著屋里道:“有什么關系,不行就殺了他。”
江玉楓被這句話驚的一震,他站在那只能看見薛凌一張側臉。夜色掩映,不怎么清晰。只是那人一身凜冽,力穿眼前混沌,直直逼到他神魄里面去。
該是什么模樣?
他應該拉了薛凌仔細詢問一下房內究竟何人,再挑開門栓,能善了固然好,不能善了,就地處理了當然更好。
然江玉楓忽而一身俱輕,收了袖里力道,道:“說的對,有什么關系”。他也不繼續回屋,下了兩步,就地坐在屋檐臺階下,道:“縱有神方,可重疾拖不得。擇日不如撞日,不如就隨我一起回去吧。”
薛凌回頭,不知江玉楓為何突而變了個樣子。里屋沒什么動靜,她也不必死守著門口,索性整個身子轉過來道:“怎么,我不去,你要在此尾生抱柱?可我與江府,貌似沒什么藍橋之約啊。”
“不去無妨,就怕是回不來。長路漫漫,去接一把不好嗎?”
薛凌上前兩步彎腰將臉湊到江玉楓面前,笑著道:“你當我是在等江府的信”?說完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門縫,又回轉來也坐到了臺階下,極細致的去收卷手里軟劍。
江玉楓并沒細問,連一絲急躁也無,反而抬頭去看漫天繁星,說的十分隨口:“我勸你還是去去。”
“天牢里保個把人不易,死個把人....”他伸手指向無邊璀璨,道:“你看,比那些星辰朝伏夜出還正常。”
“而今那兩位都急的很,再加個國公與王爺,你的那位娘娘,就算是個臂長過膝的異人,怕也雙拳難敵四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