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江玉楓并不知其中內幕..薛凌并不肯定,卻慶幸不已。她強制冷靜去端茶碗道:“你們要什么都行,我只要宋滄性命,就算他出獄之后廢作白丁也無妨。”
“京中眾人,你們要送誰上去我都沒意見。江伯父能否放我去歇息,等明日信到了,才有精力為瑞王鞍前馬后。”
江閎揮了揮手,薛凌便忙不迭的站起來道:“承蒙伯父體恤,若無不便,我找個避風的長廊即可,不牢江少爺費神。”
江玉楓起了身,道:“隨我來吧,府里客房常年備著,你以后長住也方便。”
長住.....薛凌要笑,卻什么也沒說,跟在江玉楓身后出了門。又是七拐八拐一段路,屋里收拾倒是雅致干凈,薛凌毫不避忌,進了門,便直直往床前走,臨近了恍若脫力般正面扣在床上,咕噥喊江玉楓:“帶山門。”
江玉楓退的悄無聲息,倒是關門的“吱吖聲”在屋內回蕩了好久。薛凌手移至胸口,感受到一顆心還在狂跳,似要蹦出胸腔。她無法凝神去聽門外動靜,也就不能辨別江玉楓走了沒,故而不敢大聲喘氣來緩解這種緊張感。
哪里是怕江閎父子不信這鬼話連篇,是她自己不信,不信到了心虛的地步。無心插柳,這種心虛感或許讓江閎二人更加相信她做過,只是薛凌俯在這里,有忍淚之態。
她向來自傲,咽不下半點委屈,就算做過的事,還受不得別人說自己半點不是,更何況是這種臟水潑上來。她瞧著江玉楓二人默不作聲,毫無懷疑,好像自己是這種人根本不足為奇,哪里還有半點能歇下去的心。
長春宮里燭火也還燃著,霍云婉早就倚在床上,卻并未合眼。倒不是為著魏塱沒來,雪娘子有孕后,那位帝王應是找著了某種雄性自信,三宮六院輪著寵,嚴格按照太后的叮囑開枝散葉,好些日子不來也正常,倒樂的清閑。
和自己惡心的生物有呼吸相觸,那種感覺,霍云婉總想跟誰說說。但一直沒個人選,她便日復一日的去推敲措辭,唯恐哪日能說的時候,用詞不夠精妙,想到今日還沒能想出個拍案叫絕的來,好在能讓她訴說的人也還沒出現。
這半夜不眠的緣由,自然是薛凌走的太急了些。宮女守在門口都打了好幾回瞌睡,她就是不能入夢。輾轉幾個來回,索性坐了起來。
霍云婉對于霍家的迫切,比之薛凌之重不輕。也正因為這樣,她比薛凌更謹慎些。瞧見薛凌面色有異,霍云婉雖沒挑明,卻確如薛凌所想,猜出此事有變,難免忡忡。
江玉楓父子也沒睡下,薛凌走后,江玉楓又繞回密室坐了稍許。一番計較,他二人對于薛凌所言,并無多大懷疑。大抵也唯有這樣,才能說的通李阿牛的吉人天相。
仁慈與殘忍并不會分裂,反而大多數時候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。薛凌年少,還不懂這個理,她只道江閎二人蛇蝎,卻不想這個時候,江閎更像個正常人。正常人不高舉道德,他只是認為這是個悲劇。
而悲劇,不過是人生的影子,無處不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