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薛凌當年確實被霍家追到了明縣處,確實有個村子被燃了個精光。那李阿牛能站到那個位置上的原因,也只能是確實。
這個人,在玉璃大喜之日也是到過府上的。如今他既是京中紅人,江府的帖子自然不會少了他一份,且江府當時還沒與薛凌對質,本有心借此機會探探此人和薛凌的淵源。
然李阿牛雖今非昔比,但終不過才數月光景,還遠沒到混跡官場如魚得水的地步。他自從宋滄處知道了薛凌的真實身份,這事兒便像根刺般扎在心里,他想要親自與薛凌問個明白,卻又從未試圖找尋過薛凌的下落。
哪怕蘇凔還未入獄時,李阿牛亦下意識回避了這個問題。而宋滄本是酒后失言,酒醒了后怕不已,巴不得李阿牛不再提起,又怎會主動再說起此事。
榮華富貴過眼,皇恩官運加身,權力與金錢帶來的快感,人一旦沾手,就舍不得丟,更遑論李阿牛是個黎庶乍起。他既惦記著薛凌,又唯恐自己去找薛凌鬧出什么動靜,將來宋薛二人的身份敗露,牽連到自己,擁有的一切,轉頭就要煙消云散。
甚至于,他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宋滄。倒也沒刻意躲著,只是以繁忙為由,再不如以前親熱,且多有在人前高談和宋滄認識的經過。
二人非親非故,純屬緣分,相識于書院,今又同朝為官。
如薛凌在江玉楓面前說起李阿牛時有所不自在,李阿牛本也不擅長在眾人面前引頸闊論,他別有用心,詩書也讀的少,說起那些往事時就更添滑稽。
只是眾人也作了“江玉楓”,只當李阿牛把結識宋滄的經過掛在嘴邊,是想沾當朝狀元爺的光,將從天而降的富貴再抓牢些。誰也沒懷疑,這人講的如此親熱,是唯恐別人誤會他和宋滄知根知底。
假如一朝宋滄東窗事發,他只是個不知情的,不知者不罪啊。
宋滄下獄之后,他惶惶之情更甚,哪敢在江府問起什么齊三小姐,不等江閎去答話,李阿牛飲了幾杯酒早早便退了去。
若是多說兩句,沒準當晚江府密室,江閎要多添一把椅子。所以如今他頗為懊惱,早知李阿牛與薛凌是這么回事,當晚怎么也得把此人留下。
江閎二人不曾糾結于薛凌是否撒謊,卻是討論了好一陣要不要用李阿牛這個人。江玉楓并不贊同,他覺得李阿牛現在炙手可熱,霍家與皇帝雙方都在籠絡,至少表面上是。
而據近幾日的觀察,此人頗有小人得志之態,所思所為粗鄙,不堪大用。別的不提,這種人目光短淺,若江府勝券在握也就罷了。偏此時無論是選皇帝還是選霍家,單看眼前利益,皆勝過江府百倍,李阿牛又怎么可能為江府辦事。
就算將薛凌殺了他全家的事說出來,這種愚夫絕不會有只尋罪魁禍首的理智與胸襟。要暫時騙他說是霍家與皇帝干的,成功概率也不大。如今魏塱是李阿牛的奪予主宰,瞧他也不是個有勇氣沖冠一怒的人,再者這樣就失去了薛凌的把柄,一件事反復改口,真的也成了假的。
江玉楓所慮甚多,對著自己父親也不作隱瞞,擔憂與疑惑之處都問的詳細。江閎只聽著,一直未答,待到江玉楓完全住了口,才道:
“要他來江府做什么,用他拘著薛凌在江府就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