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在馬車里的氣氛本還和諧,因著這一諷刺,瞬間就煙消云散。江玉楓偏了頭不再說話,薛凌卻又補道:“千萬不要想著弄死他以后,我就不得不依附于江府。”
“若是死了.....”
“他若是死了,你就魚死網破...讓江府陪葬?說這些狠話作甚,無趣的很。很多事,說出來就不靈了。”
薛凌收口瞧著江玉楓,后者卻是未回頭,倚在車廂上,神色淡漠,既無動于衷宋滄的生死,也無關緊要于薛凌的態度。
馬蹄又踩了幾方石板,薛凌突而生硬道:“我去將頭嗑的響些,你將薛璃院子里的蠢貨送走吧。”
雖夜色已然不淺,然行走在外,薛凌習慣性避諱了宋滄和魏玹的名諱,反倒是江玉楓不怎么在意將江府掛在嘴邊。但薛璃二字不算禁忌,薛凌就沒用人稱代替。
江玉楓一時沒反應過來,問道:“哪個蠢貨?”
薛凌砸了砸嘴唇,學著江玉楓的樣子,將語速放平放緩,輕聲道:“你們娶回來的那個。”
她想,是該學著些。她第一次見人說“蠢貨”,神態都像在讀圣賢。那種從容不迫,波瀾不驚,讓人覺得深不可測。
蘇姈如的笑容太過輕佻,不管她怎么演,薛凌都覺得虛假。然江玉楓倚在那,她就生出些自愧弗如來,是得有這么副架子,才不至于像近兩日總是無端露怯。
“哦,你去瞧過了?”
薛凌也別開臉,挑了簾子,半天才漫不經心的回:“是啊,你今兒去了好久不回,閑著轉過去。我還活著就要辦葬禮,是不是有點不吉利?”
“這有什么不吉利,升棺發材,不是有現成的例子么。”
簾外一片混沌,什么也看不清,薛凌仍瞧的仔細,她知江玉楓說的是薛璃當年藏在棺材里的事兒,一時也不好反駁。
江玉楓又道:“你見過吊死的人沒?自己想不開還好。若是被人所迫,那基本先勒斃,再掛上去,往往脖頸斷了大半。”
薛凌呼吸一滯,轉瞬即恢復正常。她以為江玉楓提起薛璃進江府的事純屬為了反駁那個不吉利的說法,聽了后半段,才知說的是當年薛府死的那個小丫鬟。
她看著眼前黑暗,想著當時情形。小姑娘被江家的大少爺調戲,掛在了房梁上,薛老夫人呼天搶地砸了碗,薛弋寒跪在一地碎瓷間裝模作樣。
果然她學什么都快,轉眼就將江玉楓的語氣學的分毫不差,連臉上笑意都掛上了,即使二人背對著,無需做給江玉楓看。
她仍是彎了一下嘴角,道:“是嗎?我沒見過。”
“量來也不過如此,最后都是爛肉一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