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綠梔也跟個寶貝似的接過來,小跑到鍋面前,打開盒子往其中幾口鍋加了一二,又趕緊蓋上蓋子,不顧薛凌在場,抱著盒子就進了屋,都沒交代一聲說自己去放下就回。綠梔性子活潑,薛凌是知道的,并不覺得反常,只是見她跟誰催著似的,還是多瞧了幾眼。
那盒子里一堆薄雪樣事物,綠梔灑的也飛飛揚揚。薛凌先一皺眉,又立即反應過來,這不就是她擱寧城那邊買回來的人參么。當晚她切下來猶有半個巴掌大一片,定是這老李頭摳搜,自己改了刀,切成個指甲蓋大小。
她喊了聲“李伯伯”,討好道:“心疼什么,明兒我再給你買個百八十根來。”
老李頭在身上搓著手,仿佛是在平城般一如既往的怕跟薛凌對上,只口齒不清的咕噥:“小少爺怎么來這么早,進屋說進屋說。”
剛才薛凌盯著綠梔瞧,并沒看到老李頭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,此時見他唯諾,也習慣的很,大踏步走上臺階道:“我今兒起的早,自然就來的早。”
走到老李頭跟前,她又回頭道:“不如把這幾鍋子破爛丟出去,今天就不要開張了,難得我過來,讓綠梔她娘親做些好吃的。”
老里頭瞬間就精神百倍,也不結巴了,義正言辭的說教道:“說的什么話,醫者父母心,若不是熬藥不便,存善堂日夜也是開著的,小少爺你......”
薛凌已經走了老遠,綠梔已經收好了東西蹦跳著跳到了老李頭旁邊,連喊兩聲小姐仍沒叫住“薛凌”。當初是她買的這個院落,自然不需要綠梔來帶路。她只是突然特別想知道后院那一樹石榴花謝盡了沒。
老李頭早就習慣薛凌做派,面不改色喊“石頭”早些去開門,綠梔雖有失落,但她也知道薛凌冷清,沒有太放在心上,倒是石頭搖著頭嘟囔了兩句,不過誰也沒聽見。
那一樹火紅已經成了茍延殘喘,只剩三五朵半死不活的掛在上頭。地下鋪著的席子也被撤走了,估摸著是花期已過,不再是每天有很多掉下來的可以做藥材,綠梔也就省了這活計。
但如今已是七月中,即使花落盡了亦不算那對老夫妻撒謊。薛凌走到樹下,伸手撥開枝丫,確實一個果子都沒掛。她捏著片葉子不撒手,恍惚是十七八年來少有的感慨。
真是有意思的緊,一顆果樹,花開的如堆錦積玉,到最后卻只剩過眼煙云。
她轉身往廚房處走,想著今日一天都在這,叫叫綠梔的娘多弄幾張餅該不是什么難事,當不至于吃一半又讓江玉楓那狗給擾了興致。人還沒走到前院,便聽得綠梔大喝:“你們想怎樣?”
那聲音,不管怎么聽都不是對著來瞧病的人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