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皇帝想要騙他前去,借通胡的罪名搬倒霍家,最起碼也得來個做賊拿贓,先往福祿閣子里多填點什么,再把西四街圍個水泄不通,等他霍準一到,扯開了嗓子一喊,這就得跳進黃河才能洗清了。
然此法本就冒險,魏塱可能有小股心腹,但人數顯然不足以在西四街層層布防,除非他調動御林衛。而御林衛如今還是霍家手里一枚好棋,真有個動靜,也不至于連個風聲都沒漏出來。
福祿閣里又只有一個半死不活的躺著,就算是個胡人,被抓個現行,霍準亦能說是自己在放長線掉大魚,沒有其他證據,魏塱真想怎樣,只怕也難以服眾。
他計較一番,便打消了大半對魏塱的懷疑。至于旁的什么人,聽查言的意思,主使之人口口聲聲強調霍家大少爺,顯是知道霍云昇出京的,既然如此,真要對霍家下手,不如趕緊進宮面圣,讓魏塱派幾個再京郊拿人還快些。
所以目前看來,查言此人并無太大疑點。而霍云昇那頭,為防著魏塱有異能及時趕回來,所以啟程當天腳程較慢,估計現在還沒跑出百里地。且霍準深知拓跋銑比自己還急,真個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,這蠢貨絕不會這般慢悠悠的耍著花樣報信要自己前往。
因此他并不十分擔憂,斷定此事和自己先前所想一致,應是鮮卑人在京中遇到了什么麻煩,想借相府的勢去化解一二。霍準雖與拓跋銑面上客氣,實則也不甚喜歡與胡人打交道,故而連去與不去都有稍許糾結。
然現今這個局勢,他還指望著以后讓拓跋銑拖著沈家一二。所以就算今晚不去,明晚不去,遲早也得走一趟。誰讓騎虎這種事,它好上不好下呢,天知道福祿閣子的蠢貨會不會影響霍家大計。
猶豫了些時候,還是下定決心走一趟。所謂雪中送炭,方能賺些情誼。真個是鮮卑有什么急事,他借著幫忙的功夫,也能趁機多留些后手。但霍準謹慎,恐福祿閣子里有意玩一出空城,又交代管事的多探幾回。
霍家下人便只能受了這份苦楚,將西四街反復溜達了好幾遍,半個時辰報一次,直往返了四五回,硬生生拖到了子時過半,霍準才開口道:“無異就罷了,找倆人隨我去一趟吧。”
夜深人靜,這一路都太平,霍家馬車連個巡邏的夜卒都沒遇上。管事帶了四五個人先遠遠跟了一段,又走到前頭先到福祿閣里再探了一回,確認仍是正常,這才退了去。
人多事雜,都留在這,反而引人注意。霍準貼身跟著的,也是府上知根知底的好手,斷不會連個躺床上的都擋不住。
何況他身上還帶著召喚御林衛的火煙筒,一扔出手,方圓拿餉銀的都得圍過來。到時候只說霍相三更不歇,子夜勞神,孤身入賊窩。這種事,是要上話本子名垂千古的。
所以不管怎么看,這一趟暗室虧心,于霍準而言,都不該出什么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