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兩人的馬屁股隱沒于視線,弓匕挺身坐起,將斧子隨手擱到一旁,回草叢里將薛凌等人叫出,又騎上馬匹往回走了些。
這段距離就走的悠閑,到了里頭也是個等,倒不如慢些去,省了坐那無所事事久等心焦。薛凌漫不經心搖晃著韁繩,旁人自是亦步亦趨跟著,幾匹馬還有閑工夫伸頭去嚼口草葉子。
她心下好奇,趁著弓匕跟的近,隨口道:“你怎知魏塱派去送信的人長什么模樣,萬一認錯了,豈不徒增滑稽。”
弓匕笑笑道:“這些人趕的急,絕無功夫和小人耗時間,掏個令牌嚇唬比什么都來的快,就算嚇不住,趁著人定睛細看的功夫,也好沖過去”。他瞧向前方,貌若自然的提了一句:“宮里的物件,少爺都熟悉的很,出不了什么岔子。”
想是江府有意交代多提提江玉楓的好,但薛凌對弓匕無提防之心,自是沒多想此人話里隱喻,只老實著又暗夸了一回這人當真心細。道:“萬一霍云昇比他們先過了可怎么好。”
弓匕側眼稍許,看薛凌似乎心緒極佳,并未被昨晚霍準臨死前說的事情影響一般,便沒改口,仍是恭敬口氣道:“薛姑娘少與霍家少爺共事,江府更熟悉此人些。咱么這一路行人不少,縱馬狂奔的卻少,我們從霍家馬車處經過,霍少爺少不得要留神一二,宮里的人又緊跟著追出來,霍家馬車只有可能減速停留,絕無可能趕路的。”
薛凌彎了彎嘴角,不再答話。霍云昇也確實比預料的時間更晚了些,幾人直回頭到山谷深處,還不見馬車蹤影。弓匕揮手喊了停,對著薛凌道:“出谷不便,不若就在此地等候。”
陰天里一片蒙蒙的,人本看不了多遠。兩邊山巒一重疊,又遮擋住許多景致,薛凌環顧了一圈,道:“依著你說的,萬一霍云昇起了疑心,不過來了如何是好?”
弓匕下了馬,走近兩步,仰視薛凌道:“怎會,前不著村,后不著店。他要真起了疑心,更不可能回京,只會找個地方歇腳,派人出去打探消息。真真停在原地了也無妨,江府跟著的人自會讓他們繼續前行。”
說話間他揮了手,另一人點了頭,驅馬離去。弓匕又道:“薛姑娘下來歇歇,我著人去谷口盯著些,若有消息,第一時間回來通知我們。”,說罷又對申屠易道:“屠兄是否也下來喝口水,一會怕是個力氣活兒。”
申屠易越過他,瞧向薛凌。薛凌輕點了一下頭,自己也翻身下了馬。弓匕說的基本沒什么錯處,她雖不曾思量這些,卻不是糊涂,自然一點即透。
大家皆是不挑地方的,隨意撿了石塊坐下,轉眼間仿佛失去了活氣,與周遭草木融為一體。細雨還在如絲如煙的下,幾人備了帷帽,倒不是防雨,只是雨大了,水滴進入眼睛里,影響視線,這會顯是用不著,故而也沒誰拿出來。
人一停下來,沒有風吹,不消多時,頭上就鋪了一層針尖大小的碎珠。雖無光華,卻別有剔透,微微晶瑩連成一片也瞧的甚是喜人。薛凌來回摸索袖間平意,想著呆會打起來,肯定是用長劍。得讓旁人及時收個手,留口氣給她。
申屠易往薛凌身邊湊了湊,輕聲道:“早知道該多帶件衣裳。”
話音未落,前方有馬蹄聲響,蒼茫之間正是江府方才去谷口的人在往回趕。薛凌將申屠易一把推開,平意滑了半截出來,起身站在眾人前頭。
那人在尚有丈遠處即勒了韁,隨即驅馬緩緩過來,薛凌略皺了眉,沒說話。弓匕上前兩步與她并齊,望著那人道:“山谷馬叫傳的遠,霍家少爺怕是已在近處了”。說完那人已到面前,下馬并不說話,只沖著薛凌二人點了一下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