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府籌謀這么久,斷不會因為心慈手軟而漏了破綻。他這么一說,魏塱戒心又少了一成。
如果李阿牛真是為爭權奪利而來,一年半載后黃花菜都涼了。朝中跟李阿牛有牽連的,只有蘇凔一人,而蘇凔在牢里,幾家人盯的死死的,根本沒那個能耐做文章。
“朕,錐心之痛”,他轉向眾人道:“務必以對朕的心思,去看護李常侍。既然說是一年半載,傾梁之力,朕要他至多三月,便能更甚從前。”
“皇上,我.....”,李阿牛仍是不會稱臣,他撐著要叩謝,卻被魏塱按住被子,“哎”了一聲,“不可”兩字剛說,一群人就以各種理由散了個干凈。這般情深義重,皇帝免不了要與李常侍私話,人多在這添堵。
室內歸于安靜,魏塱鎮定自如,李阿牛又開始局促著想起身。魏塱道:“且躺著吧。”
“皇上。”
“愛卿有傷在身,本該靜養,但霍家謀逆,耽誤不得片刻。你且長話短說,是如何追到的霍云昇,又是如何回的京?”
“啊”,李阿牛急著要答,不自覺動作過大,撕扯到了傷口,先痛呼出聲。只這會魏塱并沒再勸他好好躺著,而是手指輕扣床頭,仿佛有不耐煩。
李阿牛緩和了些,依著江府所言,雙目空洞,盯著頭頂帳子,有些顫抖道:“我..我與諸位大人一同前去追拿霍家少爺。”
“在一處山谷,遇到了霍家馬車。”
“馬車里有胡人”,他停頓了一番,似在回憶。
又道:“然后就打起來了,里頭是有霍家少爺,我見過的。”
“一開始霍家只有幾個人,功夫也不高,眼看我們要拿下霍云昇,但突然沖出來一大批人,然后就有人護著霍云昇跑了。”
“我們被纏住了,然后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喊我去追。我騎馬不好,又....又怕追上了也打不過霍家少爺....”,李阿牛怕魏塱責怪,目光突而飄忽不定。
“繼續講,直接說霍云昇”。魏塱道。
李阿牛聲音小了許多,道:所以我一直沒追上,但是霍家少...霍云昇受了傷,他們是兩個人一起騎馬,所以也沒跟丟。我一路留記號,很快又有別的人追上來,還跑到我前面去了。”
“我就順著路往前走,等到了的時候。”
“霍...霍云昇趴在路邊,腸子都流出來了。”
魏塱打斷道:“所以你砍了他腦袋帶回來了?到處都是朕派出去的人,為什么沒找到你?”
李阿牛瞬間想要坐起,卻又無力的癱在那,然他沒有再次呼痛,而是高聲道:“不是的,先追上來的是霍家的人。他們一直在追我,我根本不敢認人。我....”
“我居然真的回來了。”
躺在那的人仿佛并不是在跟皇帝講話,而是在后怕的感慨著劫后余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