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身上帶著霍準的扳指,薛凌卻不敢直接拿出來用。瞧袋子里干糧也夠,她便繞著官道走,能不進城就不進城。這一繞,速度上就又慢了些,終是霍云昇已死的消息趕在了她前頭,先傳到了霍云旸耳朵里。
非魏塱的人,京中總有霍家親信,削肉剔骨不能撇清關系的那種。一日不見霍準上朝已能察覺不對,但那時魏塱戒嚴近京三百里,里頭的人想出去實非易事。
等第二日霍云昇人頭甩出來,魏塱表面更嚴,實則放松大半。霍準兩日未朝加霍云昇已死的消息加急前往寧城。此時已無人敢飛鴿傳書,亦是一人一馬,所以真正到霍云旸手中,也是幾天后的事兒了。
并且,這個“已死”打了個問號,因為壓根就沒人能肯定霍云昇到底死了沒。
北城門外烏泱泱的一群看客,只聽見馬背上的人在喊。實則那人頭掉下來究竟是誰,沒等認出來,就被魏塱的人連同李阿牛一起給提進了宮。
親臨現場的人尚無法確認,一群沒看見的就更加無從說起,只能將事情經過與霍云旸講了一遍,自家大哥死與不死的,留與他自個兒判斷去。
比這封信更早到一些的,是魏塱的詔令,召霍云旸回京受審。
不管寧城一線的軍權在誰手里,但圣旨這種明面上的東西,還沒誰敢攔,霍準死后第三日,魏塱才在朝堂上說要親自徹查相國。實際上,詔令在霍云昇人頭進宮后不足一個時辰,已經在秘密發往寧城,只是第二天才公開而已。
詔令上用詞非述職,而是受審,皇帝態度已經可見一斑。偏其他語句又極為客氣,囹圄不懼,天不藏奸,清白自辨,讓霍云旸即刻啟程。
來送信的人前腳宣了旨,后腳轉身就跑,都沒催著同行。只說“要回京復命,剩下的事兒,您霍大人自個掂量著辦”。
霍準通胡謀反這么大的罪,霍家一干人等,尤其是霍云旸身臨胡境,嫌疑甚重,原該直接派皇城御林衛直接將人捉拿歸案,押送上京。可魏塱一卷圣旨了事,要霍云旸自行返京。
傳出去,是皇恩浩蕩,寬待臣子。
而霍云旸一聽到旨意,即知魏塱這是要逼死自己。他若奉旨孤身回京,后事難料。他若抗旨不回,此刻邊境無戰事,完全沒有不回的理由,這就坐實了霍家通胡謀反的罪名。
進退維谷,跋前疐后,圣旨上的事還沒個著落,京中霍家的人也趕到了,馬背上翻下來,人還沒站穩,先喊了一嗓子“霍大人,出事了。”
氣喘吁吁將京中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各種境況說完,下人拿著水已在旁邊站了好久。那人接過來猛飲幾口,復皺著眉,急道:
“大人,您得快點拿個主意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