紙張元寶皆不耐燒,轉眼余溫散盡,霍云旸扯了扯領前系繩,轉身往里屋走。身邊人緊跟著道:“依將軍之見,那個女人......”
“先留著吧,兩日之后再說。”
飛灰隨風而上,轉眼飄至天際,跌入另一處火光里。另一場屠殺終于拉開了序幕,或者說,已經開始謝幕。
幾日前,拓跋銑的人就到了羯族的地盤外圍,那里早有人備好了幾車茶鹽砂糖等候,同行的還有幾個漢人。憑著石亓的印信,說是給自己的父親送些中原禮物,輕而易舉就進到了羯皇的帳子內。
多事之秋,底下看門的也算慎重,特意請示了石恒。然那幾方皮子并非作假,幾個漢人亦是異口同聲說受了羯族小王爺之托,又擠眉弄眼說是小王爺私下討來的人情。
石亓人在安城,等著上京。離羯皇帳子不遠,為防生變,雙方皆是每日互有通信。石恒先還疑惑了一陣,自家的王弟好像全然沒提過什么禮物的事。
然如今石亓是質子的身份,來往皆是通過梁官信,不便說這些也是情理之中。又記起年初石亓曾弄到過一些上佳的大米,問他是哪來的,也說是認識了個漢人送的。
石恒查驗了一下物資,也無不妥之處,又擔心拒絕漢人會引起誤會,與羯皇一合計,厚禮將鮮卑眾人迎了進去。
當晚帳子里羯人無一活口。
胡人的生活方式大同小異,前去的人身上沒帶武器,毒藥卻是從梁京城得來的三步倒。數十個主要人物毒發身亡后,火信在空中炸開,鮮卑埋伏在近處的人合圍過來,直接將方圓數里的草皮踏平。
水源也早早下了別的迷藥,縱是鮮血遍地,卻連聲哀嚎都沒傳出去。
收拾完殘局,又以羯皇的名義,遣陸續蒼鷹飛往羯族各部落,要求各位首領前來議事。鮮卑以逸待勞,那些人多不過是帶了七八護衛,誰也不知羯皇的帳子里已然換了個芯。
直至薛凌到達當晚,拓跋銑的名單上,羯族十九個部落算上羯皇已經劃掉了一半之數。那些參加議事的首領一去不回,剩下的人總算察覺到了異常,再想騙,就不太容易了。
拓跋銑看著底下人傳來的信,想著羯族已然強弩之末。另一頭,又是霍云旸誠意誠意的邀他南下,雖然信上說的是絕不傷君一卒一馬,可去都去了,傷一傷又有什么關系呢?
該把石亓弄回來了,羯皇死了這么大事,羯族一群蠢貨必然要人壓著才不會生事,鮮卑也要個正當理由去接管羯族,不然大小戰事還得打幾場。雖然拓跋銑認為勝負毫無懸念,可他已經不愿意再在羯族耗費一絲力氣,只想全部人馬集中到霍家這頭來。
他知道霍云旸也要死了,到時候梁人寧城一線無帥,魏塱那皇帝多半是派沈元州支援。這樣也就沒手再去管羯族,這次居然魚兒熊掌兼得。拓跋銑的舉動倒是與薛凌所想無異,他想先將石亓弄回去當條狗哄兩年,直到羯族真正歸心。
可薛凌沒想到的是,魯文安開始著手從平城撤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