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云旸正要繼續問,薛凌擺了擺手止住他話頭,道:“他若就此打道回府,你就以奪回平城的名義發兵去追,這與我無關。不過,我猜他一定回來。索性我在你這已浪費了兩天,不如就再耗上半日。”
她手放到劍柄上,一咬牙道:“我要親手殺了他”。說完看著霍云旸,眼底堅決,似乎霍云旸若說半個不準,她就要當場把霍云旸也劈開。
但霍云旸又怎會不準,他求之不得。若說開始還對薛凌的機關一說有些不信,現幾乎不疑有它。且薛凌說的不差,拓跋銑若是要往寧城來,今日未必會攻城,但一定會在離城不遠處扎營。
只要人來了,想辦法將他哄到城下就容易得多,霍云旸當即欲拒還迎道:“好啊,你有興趣,人歸你。但事先說好,午時一過,若是拓跋銑未到,你即可啟程返京。”
薛凌退后笑道:“一言為定,你給我準備些東西,我要去城墻上檢查一下,那機關年久失修,得搶著準備一下。”
霍云旸招了下人來,吩咐但凡薛凌要,一并給了,自己則起身去安排平城兵馬。他一開始當然是想空手白狼騙得拓跋銑前來,然拓跋銑也不是個蠢貨,只道“霍少爺先行給一半放在平城,反正我鮮卑鐵騎只要踏過平城,戲就算演過了。若是霍少爺不滿意,我們再往寧城拿另一半。”
此言有理無理,霍云旸都不得不照著辦。他其實更希望拓跋銑拿了那些就打馬回程,這樣他只佯裝追擊就能坐實軍功。但他也知道,以拓跋銑的行事作風,只會趁火打劫,絕不會見好就收。
這仗,一開始就是要打的,和那年薛宋沒什么兩樣。
他其實很少記起這倆人,即使前幾天皇帝的圣旨到來,他也沒想想霍家落到了跟薛家一樣的下場。直到薛凌前來,將那些舊事毫不避諱的翻出來,霍云旸才勉強回憶了一些當年經過。
可他那年還只是個聽從父兄安排的家中幼子,說得難聽些,一具傀儡罷了。當時的自己或許連在做什么都不太明白,只能零零碎碎從父兄的交談中去揣度霍家大計。
如今從別人嘴里聽到,竟然有些心驚肉跳。但他沒工夫去計較前塵是非,霍家如今危在旦夕,假如以前是錯的,那就得一路錯下去。
拓跋銑要真的能死在三軍陣前,當然是喜從天降,可他絕不能把所有賭注壓在一個小姑娘身上,更莫說這小姑娘絕不是什么菩薩。
薛凌由下人領著,并沒額外要什么,只特意尋了一條帶勾爪的繩索,先行去了城墻上。旁人只見她由勾爪吊著在城墻半腰處鼓搗了一會,具體在做什么卻是沒看清。
再上來時,薛凌雀躍著下人道:“去告訴霍云旸,一切都還穩妥,讓他帶人過來,我演示一遍給你們瞧瞧”。下人皺了皺眉頭依言前去,薛凌瞬間狠了臉色,靠在石墻上咬了下唇吹風,靜靜等等霍云旸來。
她在等霍云旸來,而不是等拓跋銑。
拓跋銑怎么可能會今日來,拓跋銑根本不會來。拓跋銑這狗東西知道霍云旸時日無多,肯定是在等著他死了之后才會來,到時候寧城無帥....
她抓著劍,她顧不得這些,她站在墻頭,看著城門下還有寥寥兵馬在進城,胸腔里有什么東西咆哮著要撕裂血肉,折斷筋骨沖出來。
她要殺了霍云旸,就在城樓上最好的位置,一刻都等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