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控石”顧名思義,就是在山頂上往下推滾石巨木等物。然鳥不渡山頂狹小且怪石嶙峋,不比其他地方有空地可大量備置這些東西,以不斷補給推落之后的空缺。鳥不渡上的庫存頂多夠撐兩輪,因此不需要太多人上去干活。
孟行說的“居功活命”,魯文安自己尚且想不透個中復雜,更加無從跟陳飛河說起。只是孟行將霍慳扣在城內,強行要他跟袁歧出城。前幾十年里,打了小半輩子仗,魯文安哪能便知,平城的人馬,就是去喂魚的。
江山霸業這種東西,都是白骨與血肉堆出來的。從古至今,沒聽說哪塊地上沒埋人。死,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,去送死,他也并非沒經歷過。
甚至于跟在薛弋寒身邊時,他很樂意去做這件事。雖說去做餌做誘都會有后援作保障,但誰也無法否認,這仍是一件提著腦袋走路的風險活兒。
那時候,這些事兒都順利成章。了卻君王天下事,贏得生前身后名啊。長驅胡騎剪提封,誰奪龍沙斬將功。
死又何妨。
假如他死在那,這壯烈與豪氣將刻入魂魄,六道輪回不得消磨。
他曾用這些話與許許多多的人提劍縱馬,飲血餐肉。沒想到有朝一日,他要勸人偷生。臨近門,魯文安猶拉住陳飛河道:“記住我說的話。”
方徊已經探了個腦袋出來,見他倆一起回,也并沒多說,只側了身子讓出一條道。魯文安先大咧咧抬腳進門,里頭人不知從那摸出副牌九,打的心不在焉。霍慳一人獨坐在座首處,看他進來,眼睛一亮,顧忌方徊在,沒立馬撲上來。
后頭陳飛河也整了衣襟,慢吞吞跨進來還有功夫打趣道:“這怎么還玩上了...。”
霍慳沒答話,底下人太脖子,真假不辯的諷刺道:“咋了,等著寧城的大將軍唄,再不來,咦,天牌”。他啪一聲撂下一張,又道:“得,再不來,你也用不著去茅廁了,這就是茅廁,擱這拉,哎,將你一歲吃的奶拉出來都行。”
由得這人絮叨著,魯文安笑笑往霍慳身邊走,看著人一團亂,實際極有眼色的給讓了倆座位出來。陳飛河一并坐了過去,只方徊已經回身,且一并跟過來拉了把椅子,毫不避諱直愣愣盯著霍慳,絲毫沒給他三人開口的機會。
最怕就是這種場面功夫都不做的人,霍慳急且惱,臉漲的通紅又找不出別的法。陳飛河還在腦子里一廂情愿的想來龍去脈,其余人等接著搓牌的搓牌,下注的下注。
袁歧還沒來,魯文安又多了些許心慌,不知道這人是做什么去,唯恐呆會這一屋蠢貨不是袁歧對手。然他一想事腦子就亂,根本就沒其他招。
唯一確定的就是,他得去把沈元州弄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