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飛河輕點了一下頭,道:“爺保重”,一揚手眾人便出了門,留下屋內尸體未收。
果如魯文安所料,平城人一聽尚未修整,又要立馬往回趕,皆是不解。這情況本是顯而易見,孟行等人也是心知肚明,不然沒必要冒著風險去留下魯文安等人過來帶兵。
好在這一路魯文安已編排過理由,最底下的卒子還有不知霍云旸之死,也沒人像在這個時間提起這事兒。魯文安只道寧城要死守,城門雖高,總也兇險。且原城內布置早有安排,此刻再要輪換,既麻煩,又恐延誤戰機。”
平城的都是連夜過來,兵困馬乏的,要安排在方隊里出城迎敵也不是妙計,如今恰好將軍要在鳥不渡阻胡人前鋒。
鳥不渡山高勢險,胡人馬蹄子斷然上不去。山上面又是雜木草樹叢生,便是胡人善使長弓也不怕。剛好平城兵馬不足一萬,人少迅捷,鳥不渡終不過十里遠,跑一趟不算難為人。且探子已經報過了,五十里內無胡人跡象,大可緩些過去。
到時候以山體為依,憑巨石滾木守即可,不必參戰。即便巨石滾木用盡,亦不必下山,直接就地休整。待胡人兵馬過了鳥不渡后,等待時機直接擾亂其后方,與寧城里應外合。如此既挫胡人銳氣,又免平城將士有損。
一番說辭下來,不是為作戰的好方法,倒叫人心服口服,齊聲喊了“將軍英明”,只是這個將軍姓霍還是姓孟,并沒人說。
反倒是陳飛河有點不敢相信這事居然辦的如此順利,他一路過來還在絞盡腦汁想如何才能將人帶出去。倒也說不得人蠢,他既沒帶過兵,也不如魯文安了解鳥不渡形勢。
然袁歧與方徊相視一眼,皆是覺得棘手。他二人對魯文安行事多有佩服,但不巧的事,魯文安這是把路先給堵死了。
孟行要的,是這群人死守鳥不渡,戰至最后一兵一卒,方能讓胡人過來。他在寧城那么幾年,對鳥不渡也是頗為熟悉。
山上的石頭撐不了多久,能撐住的,是人。一批又一批的人堵住谷口,殺盡了,方能出谷。
胡人兵馬多是沒錯,問題是山谷就那么寬條縫,他人再多,一次也就只能進那么幾個。且死的多了,尸體都能堆出一堵墻來,得好久才爛呢。
平城說多不多,說少,那也是烏泱泱的一片人,真要死守,確實能守上幾天。
所以魯文安從未聽過要用鳥不渡阻胡人南下,只是因為,薛家不這么打仗。區區一個鳥不渡而已,犯不著讓成千上萬條性命填在那。
然孟行不是薛家,這也不是一場胡漢之爭。因此魯文安讓平城兵馬不用參戰,只需控石,極大的擾亂了袁歧原計劃。只是現在出城要緊,他也不便反駁,想等到了鳥不渡之后再作部署。
北城門已經清洗的干凈,霍云旸尸身不止去向。魯文安與袁歧等人在最陣前,馬蹄過處,被薛凌撕下來的那面旗幟又換了新,迎風招展的肆意。
城里氣氛越發嚴峻,以至于少有人注意到,南城門掛了好幾天的那個人,已經不知何時被解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