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未確定薛凌身份,張棐褚既不愿得罪,也不想太過巴結,緘口未答,而是轉了個話頭道:“姑娘與夫人是何關系。”
“她總說拿我當個親生女兒。”
這話的意思就是并非親生女兒,張棐褚暗松一口氣,他是說蘇府應該只一位少爺。
“那魯姑娘輸的這筆錢,是要記在夫人頭上么”。張棐褚試探道。好家伙,他剛才上樓的功夫,小廝跟在旁邊已經耳語過,合著半天不見,這小娘子一把輸出去上萬兩。永盛開了這么久,沒見幾個這么輸的。
“那當然不是啊。”
張棐褚又松了一口氣,不是算在蘇夫人頭上,就是不用永盛貼。不知道這小娘子究竟是哪家的,與蘇夫人情同母女,又對成千上萬的銀子絲毫不當回事。
“我也沒打算給這錢啊.....”,薛凌回頭。
張棐褚一口老血咽在喉頭,強壓著火氣道:“魯姑娘是什么意思。”
薛凌笑了一聲,逗趣般道:“他出千,我賴賬,這不是很正常么。”
“魯......”
“我坐在這,是不欲與樓下糾纏,這些人”....薛凌停了好一會才繼續道:“真是令人生厭”。她看向張棐褚道:“你們說的都對,捉奸在床,捉賊拿臟。但他久居賭坊,我只是第一次進來,哪能瞧見他何時出千。”
“所以我奈何他不得,可如今你也奈何我不得。一無字據,二無憑證,說是有人看見了,不過一群輸紅了眼的賭徒而已。只要我從這個大門出去,何人會信一個小姑娘賭輸了萬兩銀呢。”
她滑出半個劍尖,淡漠道:“便是我現在強行要走,你攔的住嗎?”
永盛里養了大把刀口舔血的走狗,攔不攔得住張棐褚還真有幾分把握。然他看薛凌一臉死灰模樣,另一頭去蘇府的人還沒回來,恐惹急了真能打一場。與薛凌受不得激不同,張棐褚做的就是忍辱負重的活計。
倒也未曾聽說哪個小娘子有三頭六臂,但如今蘇家在京中有如日中天之勢,光憑這層關系,也不能傷了薛凌去。張棐褚隨口告了個罪,撿了椅子坐下,由著薛凌信口亂七八糟的念叨,想著等人回來便如何處理這破事,起碼蘇夫人會交代一下來人身份。
薛凌將劍又收了回去,仿若來了興致一樣,絮叨著給張棐褚講了起因,又道:“他知道我拿了一粒骰子走。”
“我既拿了一粒骰子走,他必然是知道我會說他出千,為何他還要鋌而走險呢?”
“他舍不得拆穿我,大抵是拆穿了就只有一份銀子,不拆穿,沒準能多得二十份吧。”
“他舍不得也就罷了,我手腳粗笨的很,估計不少人眼睜睜看著我拿了一粒骰子走,結果卻全部幫著他說話。”
“那些人是當真覺得他沒出千,還是因為贏了錢,才覺得他沒出千?”
張棐褚飲著茶水一直未答,前因后果其實他早就清楚。且用不著小廝說的詳細,光是看個結果就能知道為啥,唯一不清楚的就是為何小娘子要用拿骰子的方式來指證九哥出千。
要是九哥當場把骰盅掀開,那些賭徒肯定是要將人手砍下來才算完。即使是九哥應了算計,財迷心竅,也不過就是現在這個局面。一粒骰子在哪都能拿到,作不得數的。
等薛凌念叨聲漸無,張棐褚不痛不癢的說了句中立話:“勝負在手,輸贏在天,魯姑娘既然抓不住人出千,合該愿賭服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