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凌打斷道:“平城無糧是因為這個?”
“是啊”,江玉楓看薛凌臉色變了些,卻沒多做懷疑。如他自個兒所言,薛凌當時在蘇家,知道參與過這件事不足為奇。只是他不知道的,是薛凌去過安城。
“平安二城,始建于你祖上,其關聯無需我贅述。自當今陛下登基,平城的糧草是由安城送過去。名為送糧,實際也就是借機差談一下霍家與鮮卑的來往,雖然不一定能查出什么來。
去年安城糧倉被人夜襲,此事被沈元州和皇帝聯手壓了下來,加上霍家與一些商賈從中作梗,最后導致西北短期內居高不下。最后的事,你肯定也是知道的,以殺了一批商人了事。
不過這個不重要,重要的是,借此機會,皇帝找了個由頭,將安城送往平城的糧草由三月一送改為一月一送。
若單純送糧,勞力牢時,弊政無疑。不過當時人人都是幕后黑手,所以只想快點息事寧人,沈霍兩家皆忙著黑鍋往胡人頭上扣,便說邊關胡人異動頻頻。時而送糧為主,沿途巡防為輔,一月一來回,永固河土,這政令便這么下了。
一月一送糧,平城里怎會有余糧,所以霍慳聽令撤兵無一絲紕漏,唯一有罪的就是識人不明,這罪,總不至于要了人腦袋去。再憑著力阻胡人于鳥不渡的功勞,何況還有沈元州力保那個安魚。
禍兮福之所倚,可能說的就是他們吧。”
江玉楓慣常徐徐道來,反常的是薛凌半字不曾插嘴,待他停頓,也不復往日對霍準等人輕蔑鄙薄,而是頗為認同的點頭稱是。
江玉楓多少察覺到不妥,溫聲道:“陳年舊事爾,多提無益。”
“如果平城里有糧,霍云旸會以什么理由撤兵?一分一毫都是我大梁國土,棄守若無正當理由,當為重罪。”
“他既然做了這樁事,必定早有打算,那件事至今仍沒個定論,不過如今瞧來,多半是霍家,但一月一送是皇帝親下的令,所以這個安魚。。。。。。世事如棋,死里逃生,化險為夷,都是尋常而已。”
薛凌抿嘴笑著去捏茶碗,再抬手看著江玉楓良久,直到江玉楓被她盯的忍不住道:“如何,是我說的有什么不對之處?”
“非也,世事如棋,我只是在想,如江兄所言,霍家的棋子落得也太早了,以后要學學”。她仍目不轉睛,直到茶碗端到嘴邊,方勉強收了視線,飲了杯中茶水。
她沒看出來,沒看出江玉楓是真還是偽。
江府與蘇姈如現在一張桌子上吃飯,難保蘇姈如沒提過安城事。可她又帶了丁點希望,這樁隱秘案子,如今也影響不了大局,蘇姈如未必會自找麻煩。
薛凌放下杯子,似乎對江玉楓說的東西意猶未盡,回味道:“霍準半年前就能有這么一著,真是令我大開眼界。”
她記起那晚江府密室里,江閎說自己,其實是在贖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