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由自主的被這目光勾魂攝魄,直到皇后已經不見人影,蘭妃才怔怔回過神來,看著偌大的御花園瞬間鴉雀無聲。
先前灑掃修剪途徑此處的宮人太監一應消失,鳴蟲息鼓,秋蝶停翅,唯剩那個去請皇帝的小太監站著,用一種詭異的恭敬瞧著她,似乎喊了句:“娘娘請。”
如何這就讓皇后走了?
蘭妃回頭,釵環在眼簾處相撞,虛影拉開之后,是隨身跟著的兩個小宮女面如土色,卻還強撐了喊:“娘娘,且先回宮吧。”
她轉正身子,再次狐疑瞧著那小太監道:“陛下為何沒來”。問完驚覺自己也算逾矩,哪有她請皇帝就必須來的道理。沒等小太監作答,便悻悻垂了頭往自己宮院里走。
未等天黑,蘭妃隕于寢殿,長春宮里,有花堆如金如錦。
霍云婉跪坐于蒲團之上,一頭青絲于腦后松松挽就,與近日不同的是,上頭插了支通透的碧玉鳳羽簪子,她好久不曾佩過這等華光之物了。
約莫三四更,還有宮人陸續抱花來。秋日里頭,御花園里少有牡丹芍藥富貴,多是團菊早梅清幽,確然適合祭祀。
她亦點了三兩柱香在燃著,直到天明,別說長春宮里,就是宮院近處,也不見得魏塱踏足一步,倒省了她諸多功夫。算來人不會再出現,霍云婉起身抽了四五花枝,吩咐給蘭妃的寢宮送去,自個兒和衣臥到了榻上。
宮里的女人,大大小小她都見過。后宮事不說了若指掌,至少樁樁件件霍云婉是有過目的。挑人之前,又特意去翻查了一回。
她早已與魏塱恩情全無,魏塱今日寵幸誰,明日封了誰,其實不值得惦記,更加不存在爭風吃醋一說。
只是,隨著霍家獲罪,她閉門于長春宮里,皇帝又再不相見,在宮里頭想要活的自在些,只會一日比一日艱難。何況,她還得想辦法與宮外互通有無。
即使手上還有捏著從蘇家得來的大把銀子,可一昧花錢去找人辦事,那叫求,求人,從來是求不到頭的。
唯有賞錢去差人辦事,才能安穩長久。
所以她必須得找點什么事,來證明自己,永遠是闔宮里最得罪不得的皇后。不管是霍家在,亦或霍家不在。無論她是出長春宮,還是不出。
天底下,該不會有人比她更了解魏塱了。
薛凌想快點弄死黃續晝的事,并未與霍云婉商議過。至她閉門于長春宮,永樂公主也不好時時走動,因此她并不知道黃家的老東西被人催了幾聲。不過,她確實等的有些失去耐心,總算這人是死了。
魏塱幼年與黃續晝祖孫怡樂,昭淑太后與自己的爹亦是父女恩慈,此人一死,想必兩人極易動怒。
以蘭妃受封的日子推斷,并不是這位姑娘有何獨到之處,而應該是運氣不錯,恰巧趕在魏塱興頭上。霍云婉又詳細查過,受封之后,魏塱并沒格外多宣召幾次蘭妃,可見他確然是不見得有多真心喜愛。
或者說宮里女人萬千,要找個魏塱真心喜愛的也難。不過是榮寵加身的時日尚短,下人還沒瞧出底細,以為蘭妃于皇帝是舉世無雙。
哪來那么都舉世無雙?
雪娘子有孕在身,且眼看著就要瓜熟蒂落,即便有人內心不喜,表面總要敬上三分。她出面邀了蘭妃,蘭妃便欣然前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