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愧于她鬧出這么大的動靜,宅子里活著的人已經全部被驚醒。薛凌一進去,看見十七八個人背與背相抵,死守住一間屋子,四五個江府殺手正欲攻入。
血肉橫飛里,房檐上有一人頭大的檐鈴一聲脆過一聲。尋常人家都是掛個小的,風動即響,用來驅趕筑巢的鳥。
富貴一些的,也作洪鐘用來在遇險時呼叫官兵。像蘇府之流,有專用鐵馬,一經敲響,尋常巡值的卒子過來不算,衙司要立即派有位之人來查探究竟。
就不知道黃旭堯的宅子用的是哪種,要是那丫鬟跑的慢了,功勞還得被別人撿過去,白白受一遭嚇唬。
薛凌站在院里空曠處,隨意對著打斗的人瞧了幾眼,看弓匕不在其中,沒再繼續打量。雖然大家俱是一身黑衣黑面,許是她沒認出來也未知,但破門的活兒,估計也輪不到弓匕干。
趁著人都被纏住,自個繞身到一側窗沿處。劍橫過去切了左右窗棱插銷,跳進去分外容易,難為那些人在那費工夫。
有人發現她落地,立馬撲了過來。到底黃旭堯身邊的人知事些,絲毫沒被薛凌姑娘家身份影響,刀鋒毫不留情。
恩怨跟平意一樣短小,招架不易,躍下就勢一滾,避開來人攻勢。落地腳尖不忘在墻上踹了一腳,借力滑出老遠,站起時已到了桌椅后頭。
門口還打的不可開交,誰扭頭向里看了一眼,大喊道:“歹人進屋了”,霎時撤回兩三個往薛凌處來。
江府殺手也趕忙抽身了兩個要過來保她,薛凌渾不在意,看了一下屋內陳設,幾個跳躍的功夫,往里屋深處走。
又進了幾間門直至最里寢居,血腥味爭先恐后往外竄,她在鼻翼前輕扇了兩下,恩怨劍尖向下提著,是最容易出劍的姿勢,壓著步子往里。
越過門隔,往里瞧了一眼,幾人圍著一處,既不動手也不后側。料得里頭是黃旭堯,弓匕等人得了令,所以暫未下殺手,在等她來。
此事到此已然結束,薛凌懸著的心跟著落地,收了恩怨,負手在后,大踏步走于人前。聽見動靜,弓匕已經看過來,見是她,一搖頭吩咐眾人撤了幾步,讓出條道。
被圍著的果然是黃旭堯,背靠著墻,一手拿長劍護在身前,另一手卻是抱著個兩三歲的幼童。原是黃家幼子染恙,婦人愛嬌兒,就沒讓乳母帶著,而是抱了來與夫妻二人睡在一處,也好時時照應。
床上錦被蓋著,只見有人形在里面。床下血水滴答,還沒漫延到薛凌站著的地方來。她只顧打量眼前父子,未看屋里別處。
卻不知那幼童是嚇傻了,還是年歲太小不知事,捏著個金色福橘在手,乖順坐在黃旭堯臂彎里。一雙圓溜溜烏瞳盯著眾人,不哭也不鬧,盡顯天真。
黃旭堯瞧出眾人以薛凌未首,待她站定,喘著粗氣,略帶顫抖的問:“姑娘是哪路仙家,我黃..黃某人..從未.....”
“你居然姓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