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令不敢耽擱,他非科舉文人出身,也上得馬背,趕緊自個兒尋了一匹,將王宜獨自丟在了馬車里。
魏塱登基如許年,午夜夢魘之時常有。可時日再艱難,夜扣宮門的的情況還是頭一回。便是霍準之死,那也是天明才有,再往后來往都有自己授意,算不得驚喜。
秋分始,則黑夜見長,早朝也跟著延了個把時辰。一團子生死喧嚷下來,快馬過去,堪堪不足五更,還不見天明跡象,正是人熟睡之時。
小太監不敢高呼,拭著額頭細汗,跪在床前一句一停試探喊了四五聲陛下,魏塱方勉強睜了些眼,迷糊醒了,驚覺床前有數人呼吸,一瞬驚得瞳孔渾圓。
翻身坐起靠背于墻,看床前人皆跪的老實,這才緩緩將手心從呼叫暗衛的機關上移開,平復心緒沉聲道:“何事。”
一侍衛湊上來低聲說是戚令求見,人已經在門外等著了。
魏塱瞇縫了下眼睛,撐著身子要起。戚令此人不忠不奸,所以就不甚緊要。雖說舉止蹊蹺,犯不著自個兒花時間猜,見了人一問即知。
他大夢初醒,也沒工夫瞧太監臉色凝重,隨手披了宮人拿來的外衣,只問道:“是何時辰了。”
太監跪地一邊整理衣角,一邊答道:“就快五更了”。事態緊急,更衣費事,就且先著便服。
五更.....魏塱琢磨著時間,洗了把臉,方覺夜開宮門是大事,再等些許就是早朝,戚令急吼吼的來,多少還是該上心些。
太監先喊了“架到”,如此三五人簇擁著出了寢殿里屋。目光過去,魏塱腳步一頓。戚令躬身跪著喊“萬歲”,看不清神色,桌旁卻有一人昂首坐著,手中茶碗端得趾高氣揚。
更重要的是.....那人身上斑駁暗黑,一看就是血跡將干未干透。宮中燈火通透,看的格外清楚。
太監高呼“大膽,何人敢在此放肆”。黃旭堯側過臉來,直直瞧著魏塱,仍未起身挪步,下跪請禮更是無從提起。
魏塱亦沒認出他來,抬手止住太監,看了兩眼后目光轉到戚令身上,道:“起來說話吧,你深夜進宮,必有要事,朕也免了閑話”。又對著太監示意道:“賜座。”
一屋人的目光齊聚于他身上,戚令抬頭驚恐看了一眼又趕緊埋道地上,搶道:“請陛下恕臣逾越之罪,實乃.....”
“先起來說話”,魏塱似乎并無波動,溫聲打斷戚令。皇帝再三請起,他只能喏喏稱謝起身坐到太監移過來的凳子上。見四周無動靜,又道:“臣....”
剛張了口,黃旭堯打斷道:“陛下別來無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