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店燈火不足,畫師的本事似乎也不怎樣,四五張人像畫的五官似乎都大同小異,唯其中一位女子畫像涂抹了些許藍色分外顯眼。
薛凌想湊近看看,又恐惹了麻煩,多盯了兩眼便罷,剛好略過店家的夫妻幼妹之說,反正她對這些東西向來不作掛懷,旁人也只當她女子膽怯,不善言辭。
待回過神來,房已寫好,上房賦于薛凌,那男子與老頭在店家后院歇息一陣片刻。薛凌領了牌子,遞與男子道:“讓父親去睡著吧,我與兄長熬一熬不要緊,待明日進京再歇。”
先前領路的小廝已接了老頭來,聽得此話,提高聲調連夸幾句“孝順”,男子好似還欲爭辯一二,顧忌薛凌另有安排,也默默應了。
一番打點后,二人行至于后院柴屋里,忽悠走了店里人,薛凌抖抖衣上塵灰,道:“他住哪,我去便可。”
男子本已坐下,聞言即可起身道:“少爺交代,不可夜闖李大人.....”
薛凌打斷道:“那何時去找他?”
“小人自會留意,待明兒李大人啟程,我們即刻隨行,在路上....比在此處好些,到底隔墻有耳。”
薛凌揉了揉額頭,煩悶道:“那何不叫我明兒一早攔他便是,非得大晚上折騰”。言罷再不理男子,撿了個厚草垛,扒拉兩下鋪開來,人一仰,就躺了上去。
男子欲言又止,轉身出了門,還不忘把門帶上。
薛凌聽見動靜,本想說大家一起睡得,想想李阿牛跑了也是個麻煩,人喜歡在外站著便站著。她從來不挑地方,不多時便入夢,帶著輕微酣聲,人在門外聽的分明。與薛凌所想有差的是,江府另著人盯著李阿牛動向,無需跟著她的男子再去打探。
五更中稍許,男子得了消息,輕扣門等薛凌應答后方進入,低頭道是李阿牛房里已經燃了燭火,想必稍后就要動身了。
薛凌伸手掩嘴打了個哈欠,道:“那還不去叫老父親起來”。說罷覺得想笑。以前的父親是聲明赫赫的鎮北將軍,后來的父親也是譽滿京中的禮部郎官。日子越活越下乘,要叫個趕馬的車夫當父親。
哎,好在這三者也沒多大差別。
男子抬頭,剛好見薛凌笑的調皮,小姑娘家故意說謊話逗人開心一般。出聲應了后轉去收拾行李,又雙手扶著趕車的老頭跟薛凌一道兒往外。
走得幾步,薛凌挑眉。這馬車,與昨晚大小外形基本一樣,卻又花紋顏色截然不同,赫然是換了一輛。
出京五里又回京,總是有些怪異,不知道這輛馬車,是江府何時從何地往京中而來,特意在此處等著。
薛凌既已看破,便無需多問。幾人上了上了馬車,揚鞭往京中方向。行出約莫幾口茶的功夫,馬車停住,男子對著薛凌一點頭,下了馬車。
薛凌好奇,掀開簾子探出半個腦袋瞧去,迷蒙晨霧里,卻是那男子蹲在馬右前蹄處像是在摸索什么,估摸著是馬蹄鐵。她輕笑一聲,縮回馬車內。
馬蹄鐵這玩意....是個好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