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凌貌若瞧的專注,實則不已為意。身外之物,她是貪好,卻沒多偏愛。且這玩意兒并非多罕見,無非就是一攏新茶塞進竹筒里封著,要喝了掏出來爾。往年間蘇府里也曾飲過幾回,嘗不出個優劣。
江玉楓輕手拆了香土封的口,刻意往薛凌跟前遞了一遞,道:“如何?”
薛凌裝模作樣嗅過,身子往后一趔,理直氣壯的喊:“聞不出來,我生的野,不愛這些玩意兒”。總歸是要走了,她也懶得再和這些蠢狗陰陽怪氣,怎么樂呵怎么來吧。頓了一頓后,又道:“很像皇后處云霧盞的味道。”
江玉楓笑笑不答,縮回手煮水分茶,仍是溫吞調子:“院里一方洞天,無非也就是個賭書潑茶尋常事,哪還有別的玩意”。說罷續了滾水,束手好整以暇瞧著薛凌等茶開。
“哪能沒有別的玩意兒,外頭吃的喝的,假的真的,黑的白的,喝藥的上吊的,穿紅的帶孝的,京中啥找不出來。”
弓匕上了幾樣干果子,薛凌低頭只管拈起往嘴里嚼的嘎嘣響,囫圇著舌頭將一段話嬉笑著編排的跟說書先生一般。
話落好久不見應答,又記起“春公”一想,抬頭嗤嗤笑開來道:“我倒是忘了,那郎情妾意,眉來眼去的也有,你不妨去試試。我以前在蘇府時,蘇遠蘅就好這一口。那院里.....”
“休得胡言“。江玉楓出聲阻止。半晌又道:“你今日興致頗高。”
薛凌一揚手,張嘴去接空中掉落的花生米,而后道:“也算不得高吧,就是.......”,她偏頭:“快活。
自我回來就腳不沾地,沒日沒夜的,好像活兒就沒個盡頭。今早睡醒之后,突然發現,誒,近日無事,合該美夢,自然就快活”。她又往空中丟了兩粒花生進嘴后道:“雖比不得江兄這個閑情逸致,好歹自身寬泛點,圖個自在。”
茶水已開,江玉楓撇去浮沫,洗過茶碗斟了遞給薛凌道:“是值得飲上一杯,早知你如此快活,該備些佳釀,清茶未免寡淡。”
薛凌端了茶水抿過,隨口道:“喝啥都是一個味,有什么事趕緊說了。你不得胡言,我卻是能胡來的,也趁著天光大好,趕緊上街去尋個死的活的,哭的笑的”。她干笑兩聲,一臉的無賴樣子喊:“得個樂的。”
江玉楓似忍的艱難,正要開口,薛凌又搶著道:“若是黃老爺子中毒身亡這事兒,就免了,我已知道了。
你我是不曾下過毒的,量來京中也沒誰跟個老不死的過不去。所以這毒,多半是皇帝自個兒抹上去的。看來是黃旭堯進宮嚇著了它,又不能明里開查,這便往個死人身上涂東西。
鬧的大章旗鼓,不就是你我得償所愿,皇帝要跟自己母家爭一場么。可短時間內,誰輸誰贏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,我懶得在今日計較,還有旁事嗎?”
江玉楓徐徐點了頭,擱下茶碗道:“你消息倒靈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