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離席之前,蘇姈如先道:“落兒就不帶我去瞧瞧你這新園子?”
由得逸白先前如何針鋒相對,這句話卻是無法反駁,總不能當面說園子不是薛凌的。
薛凌倒是有心假裝拉個偏架,然逸白自個兒清楚,早晚都得挨一刀,不如脖子伸長些求個痛快,識趣說姑娘家私話,他外男不便,一溜煙沒了人影。薛凌懶懶起身,喊蘇姈如先請。才走得幾步,陰陽怪氣便聽了一籮筐。
無怪乎蘇姈如尖酸,畢竟前兒個大家還一副離蘇家不得的樣子,這才晃眼功夫,薛凌就住到了霍云婉處。
薛凌卻頗為好脾性,順著話頭卻之不恭。也沒說從今后就要與皇后比翼雙飛,只小姑娘樣子嫌棄道:“到底我....”,她笑與蘇夫人:“先前那院子寒磣不說,還三天兩頭出人命,活著的吧,也沒個貼心。搬過來是舒服多了。”
蘇姈如片刻才收了目光,伸手去撩回廊邊枝丫,哀哀怨怨道:“這世道,只聞今人笑,哪聞舊人哭。先前的院子再是寒磣,那可是掛了姓氏的。這兒園子倒老大,嘴上說是誰的,那也不定是誰的啊。”
掛了姓氏.......薛宅和蘇府確然都掛了姓氏,具體說的是何處,兩人心知肚明。
薛凌不答,蘇姈如又道:“院子也就罷了,只要落兒高興,誰是誰的,也無關緊要。可人總是要緊些,莫不然,落兒與人答應的事兒,也忘了個干凈?”
“我記性不好,得虧夫人上門提醒”。薛凌看了看天,她答應的事兒老多了,比如還包括永樂公主殺了蘇姈如。所以,她當真不知道,蘇夫人現在說的是哪樁。
蘇姈如泫然欲泣,上前扯得薛凌袖口一縷,垂眉道:“落兒可是求蘇家幫你一回的,那會說的是,東西拿去,用剩下的,一定盡數還回蘇家。花掉了的,也會另作籌謀給蘇家補上。
我與落兒三年情誼,哪里見得你遇著難事兒。當時傾盡全府上下,助落兒一臂之力。而今時過境遷,還與不還的,都是生分話。
可落兒,總不能幫著人......再將蘇家幾樁爛瓦片子都刮了去吧。便是落兒不替蘇家想想,也替自個兒想想啊。這以后風風雨雨的,難保哪日還得......到蘇府躲躲。
你說,是也不是。”
薛凌“噗嗤”一笑,扯開自己衣袖道:“夫人說的是,我記著呢。”
她環顧四周,隨即往前走著,壓低嗓子道:“夫人糊涂了,以前皇后有霍家依仗,蘇家送錢。現在,她什么都沒有了,就指望夫人那點東西茍活,怎么會輕易交給我。
還有霍云旸的信,我也只得了一半。若非如此,我何必巴巴跑到這地方來。
往日事,有何好提。你既然與江府走到了一條道上,我又和瑞王齊心,大家都是一路人,何必表現的這么疏遠。
今兒我搬了個屋子,你找上門來說我不念舊情。明天我街上多丟了兩片碎銀子,難不成夫人也要找上門,指責我揮霍你蘇家財產?”
蘇姈如有些怔住,她不是沒聽過薛凌如此講話,只是從未見過她如此平和恭順講這些。聽其口氣,像是......終年嘰嘰喳喳的麻雀突而雅致成仙鶴,自帶貴氣威嚴。
遲疑片刻,蘇姈如還是往常嫵媚,婉轉叫屈“落兒這是怎生說話,我急巴巴過來,還不是.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