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里是不愿來,多走一趟有多走一趟的風險,萬一我哪日被人逮住了呢。再說了,我性子急,不愿跟那幫姑子慢吞吞走,有別的道兒還好了。”
霍云婉細細瞧著薛凌好一會,才收了目光。跟著裊裊一起身,去偏屋取出紙筆來,一邊往桌上鋪一邊道:“別的道兒可是沒有了,你這柳眉細眼的,也不想和別的臭花子一般呆在恭桶里進出吧”。說著又笑了一聲。
薛凌沒答話,奇怪的看著霍云婉在鋪那張紙。這人神神叨叨,有事不知說,就愛搞這些把戲。但就算要寫東西,一張紙丟桌上就行了,犯不著這般拿指尖捏著邊角小心翼翼,好似那紙吹彈之間就會破了一樣。
霍云婉還在輕撣著紙張,又道:“便是你想,我還舍不得呢。再說了,那般行事,須得打點的人更多。雖底下人都還供著我吧,可保不齊真心假意。傳句話那是空頭無憑,您說這要傳個人,被抓了先行還了得。
你且跟那姑子來來去去,辛勞是辛勞了些,圖個你我都萬全不是”。她突轉語氣,開懷道:“成了。”
薛凌看了看那張紙,又看著霍云婉道:“何事成了。”
霍云婉燦然笑過不答,執了筆去蘸桌上一盞佛燈里的汁子,然后往紙上慢慢刷著。薛凌恍然大悟,這紙上必然有什么東西。
耐心等候了一陣,果見紋樣字跡浮于紙上。她湊近腦袋一瞧,瞬間認出個兵字,當即用袖沿遮住了桌面,看向霍云婉,輕動了下睫翼。
霍云婉仍是笑意在臉,指尖還在筆桿上未拿下來。朝著薛凌一點頭,待她再垂頭細看,才徐徐道:“你是懂這個的,真假不論,且先瞧瞧是這模子么。”
薛凌艱難辨認著是不是右邊半塊,但她原是為了糊弄霍云婉的,根本沒仔細研究左符斷口處的內容,再說這紙面上東西跟實物肯定有區別,一時實難辨別。
霍云婉又道:“這東西謹慎,我不敢著人傳給你,還是請你親自進來瞧一趟妥當。所以,你也不得帶出去,我拿只勾筆與你,多描摹幾遍,回去了再細細核對一番”。說完便去尋了只無墨筆來。
薛凌已瞧了個大概,雖不能肯定是真的,至少像模像樣。若拿不到魏塱那半塊,自己手里已有一半真的,再依著這圖樣,造半塊出來不是難事。當下接過筆,描的十分認真。
霍云婉懶洋洋瞧著窗外光景,靜靜等著薛凌揮毫。兵符啊,這玩意,咋咋舌頭,也就是個玩意兒吧。
你說它有用,它沒用。你就是拿個真的去,未必就能調兵。你說它沒用,它又有用的很。你拿塊假的去,未必就調不動兵。
這有用沒用的,捏著總比不捏著強。她等了好久,看時辰該是僧人要回了。偏轉頭來看薛凌還在努力描,笑道:“也無需這般費力啊,又不急這十天半月。今兒記不住,下回再來便是。不過.....
你既能造出半塊來,豈能造不出另半塊?且把一整塊拿來與我瞧瞧,我在宮里頭瞧瞧別的,像與不像,不就明了么。省了你來回受罪,也穩妥許多。”
薛凌頭也不抬,那些紋路細如發絲,她懸著狼毫將小心翼翼將最后一筆落成,道:“那還真是造不出另半塊。右在君,左在將,我都沒見過右邊啥樣,哪能猜得出來啊。”
霍云婉終失了笑意,半天才嘆著氣道:“那還真是....可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