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夫人聽到這話不覺一蹙眉,似有不悅之意。呂玲綺淡笑道:“本是我應當去看姐姐的。只是昨日天晚,恐驚擾姐姐安眠。”
正說著話,忽然聽見有笑聲如鈴,旋即便有一個粉團似的小女孩嬌笑著躥到了周夫人懷里。
那女童不過六七歲模樣,一面笑一面喘氣,笑著對身后來人做鬼臉:“二哥哥,你輸了!”
周煜往前跑了兩步,故作無奈嘆息道:“好吧好吧,這回算是璇兒贏了。”他給周夫人請了安,又對周瑾和呂玲綺點頭致意,這才大喇喇地坐在了一側。
周夫人愛憐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:“你又調皮了。”她不悅地望向周煜,言語間已有責怪之意:“你都多大的人了,還整日與妹妹玩鬧。”
周煜不置可否,對母親莞爾道:“清明將至,新茶想必已經可以喝了。”
周璇尚且對這些事不明就里,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周瑾身邊,仰起頭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,關切道:“璇兒聽娘說,姐姐又病了。現在好點了嗎?”
“不要緊的。”周瑾伸手摸了摸周璇的頭,朝著她微微一笑。
周璇將自己靈動的目光放到了呂玲綺身上。冰雪可愛的小姑娘,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干凈。周夫人見狀道:“這是你呂姐姐。她母親過世,無依無靠,娘心疼她,特把她接過來與你姐妹同住。”
“是要嫁給二哥哥的呂姐姐不?”小女孩天真無邪地歪著頭詢問,聲音甜甜糯糯。
這話仿佛是戳到了周夫人之心事一般,她不動聲色地低頭斂起目光,緊抿著嘴唇許久未曾出聲。周璇是仍不知世事的孩子,以為這問題與問“這糖可以吃不”一樣,略帶希冀地望向母親。
許久,周夫人方才拍哄著周璇,對她輕笑道:“你才多大,知道什么娶啊嫁啊的?你二哥哥還小,況且功名未立,何談嫁娶?”
呂玲綺仔細品著這句話,只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嘴角。她低下頭,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眾人。
周煜微微蹙眉,正欲說話,周瑾便對弟弟溫言道:“二郎昨日送來的方子是何處得來?我喝了一貼,竟然覺得比以前的諸多藥石都強得多。今日一早起來心中也不覺得郁悶,暢快了許多。”
“是個癩頭和尚。此人瘋瘋癲癲,但醫術高明。前些日子他來揚州,我便找到了此人。”周煜似乎已明白姐姐的意思,接著說道:“他還說姐姐這病是打母胎里帶出來的,只能慢慢調養,不可以烈藥攻之。否則物極必反,要出大事。”
周瑾點頭微笑。
眾人見周夫人不大高興,只得各自起身告辭。
周煜扶著周瑾慢慢走回去。姐弟本是一母同胞,雖然不似雙胞兄弟般親密無間,但亦是心有靈犀。
“今日母親說那話,你似乎不大高興?”周瑾道:“若非我出言阻攔,你今日又要頂撞母親不成?”
周煜皺眉道:“我素來不喜母親左右我的事。姐姐,你知我心。”
“家中唯你一子。母親自然要為家里做長久謀劃。”周瑾忍不住出言譏笑:“況且若不趁現在,過幾年等你年紀弱冠,你還肯聽她話否?”
周煜苦笑了一聲,“當初許下婚事是娘,如今將綺妹接來也是娘,接來又這番說辭,娘如此這般,置我于何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