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聲音極低,若有若無的氣息拂過自己面龐。呂玲綺這才發現兩人居然如此之近。周煜的手自然而然落在她的肩膀上。
呂玲綺皺眉,正想著怎么噎住他。忽然周煜忽然拉了她一把,自然而然地將她摟在懷里往后退了兩步。呂玲綺一愣,下一瞬才恍然驚覺。聚在竹葉上的水珠嘩啦啦的直往下傾落,猶如下了一場瓢盆大雨。
如果不是周煜扯了她一把,只怕她現在已經成了落湯雞了。
呂玲綺堪堪站定,不料腳下青石臺階雨后滑的很,一個踉蹌,險些摔下去。周煜眼疾手快地將她扯住,卻連帶著一起跌坐在了地上。
周煜將她護在身前,見呂玲綺面露著急之色,連忙寬慰道:“我沒事。”
許是上午煮茶時候沾染了茶葉,他身上帶著一縷茶香,清爽又好聞。呂玲綺其實不大愛喝茶,但此刻忽然就有點留戀那洞庭茶的味道。仿佛那茶水的滋味又在舌尖縈繞著,帶著點很清新的味道,讓人形容不出來,仿佛置身于深山空林當中。
仔細看才發現周煜肩頭處衣衫上有幾處竹葉暗紋刺繡。雨水將少年青衫濡濕,有點濕濕潮潮的觸感。
“傻丫頭,你何必想那么多呢。這些事本不該是你操心的。”周煜幽幽嘆了口氣,聲音悶悶的。
他對上呂玲綺抬頭望過來的目光,緊握住她纖細的手,鄭重其事地許諾著:“不會有人能將我們分開。”
周煜盯著女孩有點茫然的臉龐,自己卻忍不住先笑了,“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的樣子,黑亮澄澈的眼睛總是睜得大大的,甜甜的跟在我身后喊‘二哥哥’。那時候總是我說什么你聽什么,以前覺得你傻乎乎的,現在卻再也找不到這個可愛的姑娘了。”
呂玲綺有點好笑,“揚州城里的姑娘喜歡到恨不得拿手帕果子把你埋了,怎么能說找不到呢?天下雖然找不到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,但是可愛的姑娘可是比比皆是。可見你這話不真,又是來誆我的,是也不是?”
周煜似乎是被這形容驚到了,忍俊不禁:“你聽誰說的?”
“怎么,誆騙不成,要殺人滅口,興師問罪了?”呂玲綺得意洋洋地翹起嘴角:“那時候你也不過十二三歲出頭,懂的什么情啊愛啊的,黃口小兒而已。哪就情比金堅日月可鑒了呢?”
這才哪跟哪兒?青梅竹馬固然美好,但是不分青紅皂白就相信,那就不是為情所困,而是正兒八經地蠢而不自知了。
呂玲綺道:“你可甭為難我了。今兒我若是跟你在這里私相授受了,只怕明日就要有人來興師問罪了。”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色,“快走吧,周二公子。等會下山只怕天要黑了。”
兩人旋即快步往山上走。周煜體力極好,一路拉著她跑到了山頂上卻停也不停。呂玲綺爬上山頂,看見廟門,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。
周煜幫她理了理氣,道:“等下可問主持要口水喝。”
說著,便帶著呂玲綺進了寺院。
這寺院后有大片桃林,來往香客或賞花的客人倒也不少。周煜正欲去找主持,卻見主持身旁站著一位窈窕女子,正在與主持說話。
周煜方叫了聲“主持”,那女子便回頭,似乎略感愕然。但她很快回過神來,旋即嫣然一笑,略欠身道:“原來是周公子,這么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