臘月二十九,秦太后來傳話,說要呂玲綺明日一早就去建章宮中。因著傳話的是個小宮娥,呂玲綺倒也問不出來是什么緣由,因而只得準備下。
從傍晚就開始陸陸續續落起雪來。成璧與呂玲綺坐在暖閣當中包餃子,一側暖爐當中柴火燃得正旺。呂玲綺喝了口熱茶,望著傍晚時分陰沉的天氣,與紛紛揚揚的雪花。
次日一早起來,便見雪已停。厚厚的一層雪積在屋頂樹梢間,天地間一派潔白。天氣頗冷,拿了手爐仍覺得手腳冰冷。已有宮人在灑掃兩側道路,都換上了新做的衣裳,顏色鮮亮,看著倒是喜慶。
建章宮上上下下也是裝飾一新,道路兩側的宮燈上都貼上了窗花,遠遠望去,白的雪,紅的紙,看著格外分明。
蔣尚書見呂玲綺來了,便笑著與她打招呼,道:“姑娘來的倒是早。”
本朝規矩,從臘月二十五日到正月十五罷朝,百官無要事便不必來宮中。因而秦太后不必上朝聽政。
“太后娘娘囑咐,玲綺豈敢怠慢?”呂玲綺笑吟吟道:“不知道是否叨擾太后娘娘安歇了?”
蔣尚書道:“姑娘來得早不如來得巧,太后娘娘方才起身看了送來的奏章。”
兩人一面說,一面有小內侍前去通報。片刻后,那小內侍便俯身前來,請呂玲綺進去。
呂玲綺聞言便點點頭,進了內殿當中。四下窗格都煥然一新,漆了紅漆。窗戶上覆的是漂亮的紅影紗,看著能透出頗好看的淡淡紅色,很是新奇好看。
因而殿中并不顯得昏暗,四下都極明亮。秦太后坐在一側隨意翻動著奏章,有一俏麗宮娥正俯身問著什么。
因著過年,為討好彩頭,秦太后穿了一身朱色金縷百褶裙,外面套了一件壓紅邊的繡萬福輕裘,乍一看頗覺與平日不同,金鳳銜東珠的耳墜也極其華麗。
她抬眼看了一眼呂玲綺,不覺皺眉道:“你也忒寒酸了。過年就穿著這樣?哀家又不是沒賜給你衣裳。身邊人是怎么做事的?”
成璧聞言,立刻俯身下跪,顫聲道:“奴婢知罪。”
秦太后瞥了一眼成璧,擺了擺手道:“罷了罷了。等下哀家讓人重新與你梳洗。這樣如何見得人?”
呂玲綺聞言心中略會意,便抿了抿嘴唇,點頭道是。
“可用過早膳了?”秦太后揚揚眉,問道。
呂玲綺搖首道:“還不曾。”
“坐下一起吃罷。”秦太后對那垂首立在一側的宮娥揚了揚頭,那宮娥旋即會意點點頭。
呂玲綺頗驚恐道:“太后娘娘,只怕這……”
秦太后嗤笑了一聲,對呂玲綺道:“你看著哀家,哀家也吃不下去。”
呂玲綺只得點頭道是。
秦太后道:“哀家聽說,江東寫信給你了?”
呂玲綺點點頭,輕聲道:“正是。是周瑾姑娘寫信來的。”
“說起來,你來長安,已有許久了。”秦太后隨口道:“難得,你居然還掛念著他們。”
呂玲綺垂首不語,聽著秦太后說話。秦太后頗嘲諷道:“哀家還以為,你知道周家那小公子要成親了,許是要哭的死去活來了。”
聞言,呂玲綺倒是自己笑了起來。她道:“太后娘娘何必嘲諷臣女?明明知道臣女并不會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