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剛剛說出去,便聽見里面傳來了上官容月一聲尖叫。
她好似終于從昏睡當中清醒過來,此時大抵是曉得自己沒了孩子,頓時開始忍不住哭泣起來。她嚎啕大哭起來,嘴里喃喃念叨著“孩子”,模樣頗激動瘋癲。
賀蘭殊立刻快步走到了上官容月床前,隨后低聲安慰著她。上官容月剛剛從昏睡當中清醒過來,人顯得頗激動。她死死地抓住賀蘭殊的手,臉色慘白,一張小臉看著虛弱無比,毫無往日光鮮。
“王爺,王爺!”她頗激動地叫了兩聲,緊抓著賀蘭殊的手,撲到他懷里,嗚嗚咽咽地哭著:“我們的孩子!我們的孩子!”
賀蘭殊微微舒展眉頭,隨后輕輕排哄著上官容月。上官容月哭的一抽一抽的,梨花帶雨。呂玲綺站在屏風前駐足看了片刻,聽得上官容月道:“王爺,是誰害了我們的孩子?”
“是……”賀蘭殊微微皺眉,轉頭看了一眼張氏。
張氏會意,立刻走上前來,不卑不亢道:“娘娘。”
上官容月看了一眼張氏,立刻睜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地望著她。張氏平靜地注視著上官容月,嘴里輕聲道:“對不住了。”
上官容月便立刻會意,反應過來了。她忍不住落淚,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:“為什么?張姐姐,我自以為并無的罪過你,為何……為何……”
張氏垂眸道:“娘娘恣意妄為,任性囂張,沒有子嗣尚且如此,若是有了子嗣,還會把我放在眼里么?”
她頗戲謔地望著上官容月,上官容月一時無言以對,只拉著賀蘭殊道:“王爺!王爺!我不要再看到這個賤婦!殺了她!殺了她!”
上官容月愈發激動起來,眼眸當中閃爍出一點癲狂的神色。
賀蘭殊一面安撫著她,一面輕聲道:“此事本王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,不會平白讓你沒了孩子的。容月,你不必擔心。”
上官容月流著眼淚,嘴里依舊喃喃說著:“殺了她,殺了她。”
張氏低垂著頭,半句話也沒有。賀蘭殊放下上官容月,轉身到了外堂當中。
他好似才發覺呂玲綺依舊站在此處,便隨意掃了一眼呂玲綺,隨后道:“玲綺以為,此事該當如何處理?”
呂玲綺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張氏,張氏并不敢看呂玲綺,只跪在地上。呂玲綺上前兩步,走到了賀蘭殊身側,輕聲道:“王爺心里難道沒有主意?”
“本王心中有主意,也并不代表本王就要事事親自做決斷。”賀蘭殊意味深長道:“府中自然需要有人掌事,不可因一人而廢黜。”
呂玲綺笑道:“玲綺明白了。”說罷,她走到了張氏面前,俯身道:“張姐姐,此事你供認不諱?”
“都說到這個份上了,娘娘還有什么想要問的?”張氏抬眼,嘴角扯出了一個冷笑。
呂玲綺見她眼中滿是不屑,心中卻頗覺好笑。她輕輕道:“我沒有什么想問的。只是張姐姐乃是府中老人,若是處理不當,只怕會傷了人心。”
“娘娘此刻倒是顯得頗憐憫。”張氏嘲諷道。
呂玲綺并不搭理她的言下之意,只是輕輕啟齒道:“張姐姐,你甘愿一死么?”
張氏聞言,原本低垂緊閉的眼睛微微抬起,卻是看向了賀蘭殊。她道:“奴婢的大半生都交代在這淮南王府中的主人了。從前是跟著太妃,如今跟著王爺。若是王爺要奴婢死,奴婢絕無怨言。無非是死后再去伺候太妃罷了。”
賀蘭殊緊閉雙眼,做出了一副頗為難的樣子。
呂玲綺道:“既然如此……”
“且慢。”賀蘭殊猛地睜開了眼睛。
……
呂玲綺回來之時,便見蔣隨云站在院子門口提著燈籠等著她。
夏日清涼,夜風吹拂,漆黑的蒼穹當中閃爍著幾顆稀稀落落的星子。靜謐夏夜,唯有幾只蟲子叫著,愈發顯得四周安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