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彪匆匆趕回御營,徑直來到衛尉士孫瑞的大營。
士孫瑞頂盔貫甲,站在中軍將臺上,指揮著部下衛士演練陣法。
收到陛下手詔,代理太尉職能后,他就召集負責武事的諸卿和五校尉商議迎戰方案,安排了各營的陣地。作為守護御營的主力,衛尉麾下的衛士可以說是御營的最后一道防線,是以士孫瑞花的心思最多,不敢有絲毫懈怠。
楊彪走上中軍將臺的時候,他剛剛演完一撥,將各營校尉、司馬聚到臺上,分析剛才演練的優劣。他說的話太多,嗓子已經啞了,嘴唇也干得裂了皮,眼中更是充滿血絲。
看到楊彪上來,滿頭是汗,他提起一旁的水壺,想給楊彪倒杯水,卻發現水壺早就空了,氣得大聲叫道:“水,水,水怎么還沒取來?”
“衛尉,正在煮,馬上就好。”臺下有小童回應,聲音惶急。
“你看,我這兒亂成一團了。”士孫瑞苦笑道。
楊彪嘆了一口氣。“君榮,你辛苦了。”
“這說的什么話。”士孫瑞笑道:“食君之祿,為君分憂,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嘛,何苦之有。”他頓了頓,又道:“陛下流離,被賊臣所迫,那才是辛苦。我等身為大臣,不能護佑陛下,還有何顏面立足于世。若能手刃李傕、郭汜,為陛下雪恥,就算是粉身碎骨,萬刃加身,也是值的。”
楊彪看著士孫瑞,心中更加苦澀。
“君榮,陛下不要你粉身碎骨,陛下要你能擔起重任,做一個真正的太尉。”
士孫瑞轉頭看看楊彪,嘴角輕挑。“這是陛下之愿,還是君之愿?”
“原本只是我之愿,如今也是陛下之愿。”
“哦?”
士孫瑞想了想,揮手示意部下離開,與楊彪并肩扶欄而立。“陛下與你說了些什么?”
楊彪也不隱瞞,將天子與他爭論的經過一一說來。
他今天趕回御營,就是要和士孫瑞商量這件事。
賈詡提議由南北軍負責運送第二批糧草給楊定,重振朝廷聲勢,道理自然沒問題,但執行起來卻相當有難度。
這么危險的事當然不能由天子親自上陣,代行太尉之職的士孫瑞成了不二人選。
這是一個挑戰,更是一個機會。
如果士孫瑞能夠完成任務,不僅朝廷的臉面有了,太尉重掌兵權,三公化虛為實也就有了底氣。
“君榮……可行否?”
士孫瑞瞅著楊彪看了一會,伸手一指正在演練的南北軍和更遠處的五營將士。
“你覺得呢?”
楊彪咂了咂嘴,心里發苦。
他雖不通軍事,卻知道南北軍的戰力。士孫瑞操練的內容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戰法,而是最基本的陣型,并不是士孫瑞不懂更高深的戰法,而是這些南北軍將士基礎太差,只能從最基本的開始練起。
從目前的情況來看,依靠有利地形,據陣而守,或許還有一點勝算。主動出擊,與西涼軍進行野戰,基本和作死沒什么區別。
“君榮,當真一點辦法也沒有?”楊彪內心在拼命的掙扎。
士孫瑞沉吟良久。“辦法倒是有。只是此例一開,無異于飲鴆止渴,后患無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