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汜放聲大笑,抽了謝廣一馬鞭。“你這豎子,就是奸滑,不過這主意不錯。大家都是涼州人,何必殺得你死我活的,一起去打小皇帝不好嗎?”
他招了招手,叫過一個屬吏。“你去見后將軍,勸他認清形勢,不要與我和大司馬為敵,讓小皇帝看笑話。他立再大的功勞,還能比涼州三明厲害?真是腦子壞了,居然為了小皇帝,與我們為敵。”
屬吏應了,踢馬而去。
郭汜帶著親衛騎,繞著楊定的大營走了半圈,越看越頭疼。
如果要強攻,傷亡將非常驚人。到時候一旦李傕翻臉,他連反擊的力量都沒有。
不能打,無論如何不能打。
可是統大軍前來,一箭未發,似乎也不合適。
最好楊定不要回答得那么爽快,拖上幾天,也好讓他在李傕面前有個交待。
如果楊定愿意投降,那就更好了。他可以和楊定聯合,一起去攻小皇帝,一起與李傕叫板。
郭汜一邊看,一邊胡思亂想,心情忽起忽伏。
回到大營,剛剛在中軍大帳坐下,派去勸降的屬吏就回來了。
郭汜很詫異,心中忐忑,回來得這么快,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?
“楊定可愿投降?”
屬吏搖搖頭。“后將軍不肯降。”
郭汜大怒,用力一拍案幾。“這豎子,竟敢執迷不悟,與老子為敵,逼老子砍他不成?”
屬吏習慣了郭汜的脾氣,倒也不慌。“后將軍勸將軍投降?”
“甚?”郭汜愣住了。“他不肯降也就罷了,居然還勸我投降?”
“后將軍說了,陛下以仁為本,不計較將軍在新豐的犯駕之罪。只要將軍肯降,便能既往不咎。”
“犯駕之罪,還既往不咎?”郭汜大笑,伸手一指御營方向。“就憑那小皇帝,能奈我何?”
“呃……”屬吏猶豫了片刻。“聽說是賈先生的請求。”
“賈文和?”郭汜收起笑容,神情不太自然。“什么請求?”
“賈先生向陛下請求,赦免所有西涼將士,除了李傕。”
“哈哈……”郭汜笑了兩聲,忽然覺得不對。他起身離席,來到屬吏面前,一把揪住屬吏的衣領。“你再仔細說一遍,一個字也不能漏過。”
屬吏不慌不忙,將面見楊定的經過說了一遍。
過程很簡單,楊定不僅不肯降,反過來勸郭汜投降,理由有二:
一是賈詡支持天子,段煨也支持天子。有段煨提供糧食,阻擊張濟,李傕、郭汜指望的東西夾擊已然落空,勝算有限。
二是天子重視涼州,有意從根本上解決涼州的問題。在這種情況下,與天子為敵并非上策。既然天子愿意赦免李傕以外的所有人,對他們并不是壞事。
李傕為人霸道,疑心又重,連樊稠都殺,還有什么人是他不敢殺的?
至于郭汜本人,那就更不用說了,他們不久前還打得你死我活。現在重歸于好,只不過是迫于形勢,誰知道以后會不會翻臉?
屬吏話音未落,郭汜已經翻了臉。
很顯然,李傕騙了他。
天子不肯赦免的人只有李傕自己,根本不包括他郭汜。
李傕殺了那兩名游騎,就是怕天子這道詔書傳播出去。讓他統兵來攻楊定,也是想讓他和楊定打得兩敗俱傷,以便從中漁利。
“豎子敢爾!”郭汜大怒,一聲暴喝,一腳將屬吏踢出大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