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兩人就住在一旁的小帳里,隨叫隨到。
楊修一副剛被人叫醒的樣子,困得睜不開眼睛,不停地打著哈欠。
丁沖雖然也是兩眼通紅,臉色蒼白,卻精神得多。
“幼陽當值?”劉協問道。
丁沖點點頭。“臣上半夜,楊侍郎下半夜。”
劉協沒有再說,將賈詡的奏疏遞給他們傳閱。
賈詡的奏疏其實很簡單,就是將謝廣深夜請見,他們說了些什么,一一記錄,最后表達了一些意見,提了一些建議。
郭汜已經動搖,右翼的安全基本可以保證。
但郭汜還在觀望,面對李傕的優勢兵力,他還沒有奮力一擊的勇氣。
要想諸將對李傕群起而攻之,還需要更多的勝利證明李傕并非不可戰勝。
同樣,李傕為了證明自己依然有把握全局的能力,絕不會輕易動用主力,而是命李應全力進攻,甚至不惜代價,以命換命,以期將楊奉部消耗殆盡。
換句話說,楊奉要做好惡戰的準備。
劉協贊同賈詡的分析,但他不敢肯定賈詡上這封奏疏的用意。
楊修看完詔書,將詔書轉給丁沖,隨即帶著幾分怒意說道:“陛下,臣以為賈詡這是養寇自重,有意保全郭汜,保全涼州人的實力。”
劉協沒吭聲,靜靜地等丁沖看完奏疏。
丁沖看完,思索了片刻。“陛下,臣贊同楊侍郎的意見。”
“那朕當如何?”劉協問道。
“留中不發,以觀后效。”楊修揮揮手,恨恨地說道:“西涼人羌胡習氣難除,不可不防。”
丁沖點頭附和,又補充了一句。“群狼環伺,不得不戒急用忍,以免生變。”
劉協苦笑。
楊修、丁沖基本代表了公卿大臣對西涼人的態度,既鄙視,又畏懼,尤其是眼下這個形勢。
李傕、郭汜在西,張濟在東,楊定、段煨搖擺不定,朝廷真正能夠依靠的只有南北軍和楊奉的部隊,勢如累卵,一旦激怒賈詡,后果不堪設想。
但是讓他們相信賈詡,那也是不可能的。
這是長久以來的歧視,絕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內消除。
賈詡顯然也知道這一點,所以他主動遠離決策中心,并及時報告自己的動向,又不顯得過分積極。
比如主動勸降郭汜。
即使楊修懷疑他有意保全郭汜,增加自己說話的份量,也找不到證據。
這老狐貍,分寸感掌握得恰到好處,不愧是三國第一茍。
“留中不發,并非上策。”劉協轉身找筆,丁沖立刻上前,將一旁的筆遞了過去,同時打開硯盒,又添了一些水,研起墨來。
楊修看在眼里,不自覺的撇了撇嘴,將頭扭向一旁。
待丁沖研好墨,劉協提起筆,蘸了墨,在賈詡的奏疏后面批了四個字。
朕知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