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楊定大營,馳出數里,楊修勒住了戰馬,回頭看了一眼,心中無比懊惱。
本以為和楊定相處數日,頗得楊定尊敬,此次一定能輕松說服楊定,讓他出兵助陣,立功受賞。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,無功而返。
比無功而返更丟臉的是,面對楊定的反駁,他竟無言以對,只能惱羞成怒。
僅從心性而言,他就一敗涂地,遠不及天子從容。
要不要回去?楊修遲疑不決。
形勢危急,最有可能增援的就是楊定部。就這么空著手回去,如何向天子交待?
可是剛剛出營,又急著趕回去,能說服楊定嗎?
最大的可能是沒說服楊定出兵,反倒被楊定看輕了。
楊修猶豫了片刻,咬咬牙,抬手打了自己一個耳光,撥轉馬頭。
算了,只要能說動楊定出兵,解天子之困,這臉不要也罷。
一旁的親衛伸手拽住了楊修的馬韁,低聲說道:“侍郎,前面有敵人,快走。”
楊修轉頭一看,只見前面的矮樹叢中走出幾匹馬,馬背上端坐著手持矛戟的騎士。他回頭一看,發現來路同樣有騎兵攔路,而且人數更多。
一面大旗下,有人橫矛而立。
“是張繡。”身邊的騎士牙齒打戰。“侍郎,快走。”
楊修也吃了一驚,心跳加速,本能的想策馬而逃,轉念一想,他又鎮靜下來,輕拍騎士的手。
“來得正好,我正要找他。”
騎士愣住了,疑惑地看著楊修。
楊修也不解釋,抖動馬韁,向張繡迎了過去。
他瞇著眼,看著張繡身后的戰旗,嘴角挑起一抹淺淺的笑意。
張繡坐在馬背上,端足了架子,等楊修開口求饒。見楊修一直抬頭看他身后的戰旗,漸漸反應過來,臉皮發熱,心中惱怒。
“嗯咳。”張繡用力咳嗽了一聲。“來者何人?報上名來。”
楊修的目光漸漸下移,最后落在張繡的臉上,臉上笑容更盛。
他拱拱手。“弘農楊修,見過張將軍。”
聽到弘農二字,張繡神色微凜。
他在弘農駐兵,自然知道弘農楊氏是什么身份,也知道楊修是誰。
負責偵察的斥候報告說有三名騎士從楊奉的大營出來,往楊定大營去了,他匆匆趕來截擊,沒想到截住了楊修。
“原來是楊公子,失敬,失敬。”
“將軍客氣了。”楊修笑道:“我對將軍也是久仰大名,如雷貫耳啊。”
張繡心中得意,不禁放聲大笑。
楊修抬起手,指指張繡的戰旗。“尤其是這面旗,很眼熟。”
張繡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。
他恨恨地瞪著楊修。“久聞楊公子舌鋒如刀,今日一見,果然名不虛傳。”
楊修搖搖頭。“舌鋒如刀只是比喻,當不得真。如果我這舌頭真是刀,哪里會有時間在此與將軍閑談,早就去戰場上砍李傕的首級了。立功封侯,豈不美哉。”
張繡轉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戰場,有些心動。
他在附近轉了幾天,沖擊楊奉陣地未果,反被人劫走了戰旗,可謂是顏面掃地。如今天子與李傕大戰,他也想抓住機會立功,只是還沒收到張濟的命令,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