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協心中涌起一股沖動。
將來如果去了并州,一定要先掘了郭林宗的墳。
以私議代公論,影響官員選拔,就選出這樣的人?
只不過比起遠在并州的郭林宗墓,更迫切的是眼前的問題,這可關系到他的生死存亡。
“衛尉能安然回陣嗎?”劉協挑挑下巴,示意宋果看山坡下的戰場。
宋果臉上的神色微變,握緊了拳頭,躬身施禮。“臣請率虎賁出擊,接應衛尉。”
“這是你們之前商量好的預案?”
宋果低著頭,沉默不語。
劉協沒有再說什么,揮揮手,示意宋果趕緊去。
沮俊身為冀州人,都愿意與士孫瑞共進退。宋果作為士孫瑞、魏杰的鄉黨,沒有道理不全力以赴。
想抓住機會崛起的不僅是三公九卿,還有關中人。
宋果轉身離去,劉協給郭武使了個眼色,讓他做好出擊的準備。
宋果率領的虎賁郎如今也就剩下了一個威猛的名字,戰斗力就是渣。他們主動出擊,不僅迎不回士孫瑞、魏杰,反倒有可能直接被西涼兵圍殲。
士孫瑞、魏杰能堅持到現在,不僅因為他們有較多的軍事經驗,這段時間也用心練兵,更因為里面補充了大量的董承營中將士。
被激發出主觀能動性的將士擁有的戰斗意志和技能,才是堅持到現在的關鍵。
如果不是李傕擁有攻擊力超強的甲騎,士孫瑞或許真能一戰成功。
然而此時此刻,豐滿的理想終究變成了骨感的現實,士孫瑞一敗涂地,魏杰也堅持不了多久。
宋果同樣是送人頭。
最后的一線希望,只有他手中這百余精騎。
“陛下何往?”見劉協重新上馬,沮俊連忙趕了過來,伸手去抓馬韁。
劉協早有準備,抬手就是一馬鞭,抽在沮俊的手上。
沮俊吃痛,下意識地縮回了手,怒視劉協。
劉協也瞪起眼睛,喝道:“放肆,還想再撲朕一跤?”
沮俊語塞,訕訕地閉上了嘴巴,卻還是攔在劉協面前,不肯退讓。
“陛下何往?”
“沖陣。”
“萬萬不可。”
“那就看著衛尉陣亡?”
“國家有難,大臣死節,這是天經地義的事。”沮俊大聲說道:“陛下萬金之軀,負天下之重,不可浪戰。請陛下速速回轉,準備撤退。”
“撤退?往哪兒撤?”
沮俊咬咬牙,走到劉協的馬鞍前。“請陛下轉往塬后,衛尉準備了船,陛下可乘船往河東,與太尉會合,再圖后計。”
“有幾條船?”
“三條小船。”
“一次能載幾人?”
“二三十人,請陛下與皇后、貴人登一船,公卿共用二船。”
劉協看了沮俊兩眼。“這么說來,諸君早就做好了不成功,便成仁的準備。”
沮俊沉聲道:“此乃臣等應盡之義。”
“多謝諸君,但朕不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