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修愣住了,半晌才反應過來,問一旁的郎官。“興義將軍這是怎么了?”
郎官茫然地搖搖頭。
劉協聽到楊修的聲音,大聲叫道:“是德祖嗎?快進帳來。”
楊修趕緊報名請見,行完禮,拱手笑道:“臣聞陛下大破李傕,欣喜莫名,本想連夜趕來致賀,奈何驃騎將軍心中不安。臣與皇甫酈多方安撫,直到今天中午才算結束。”
“哦,你們是怎么安撫驃騎將軍的?”
楊修面帶得色。
收到段煨和張繡的消息后,張濟很不安。
大司馬李傕、車騎將軍郭汜陣亡,他這個驃騎將軍就成了最刺眼的那個。雖說天子履行了諾言,征張繡為羽林中郎將,焉知不是為了對付他而做鋪墊。
畢竟他率部來華陰就是為了策應李傕、郭汜,郭汜最后以身贖罪,他卻作壁上觀。若不是張繡撿了胡封的首級,他一無所獲,有過無功。
既然如此,天子完全可能以賞功罰過為由,征張繡為羽林中郎將的同時,罷免他這個驃騎將軍。
就算不罷免,貶官三級,讓他做一個雜號將軍,也是名正言順的。
畢竟段煨、楊奉等有功之臣也不過是雜號將軍,這次因功升職,也就是偏將軍一級。
張濟盛宴款待皇甫酈和楊修,拐彎抹角的說出了這個意思,請他們向天子進言,保住他的臉面。
“你們如何解說的?”劉協忍不住問道。
他的確想過罷免張濟的事,但考慮到那樣做有可能逼反張濟,只能放棄。現在聽楊修這么一說,好像張濟也很心虛,未必有反叛的勇氣,或許是個機會。
張濟這個驃騎將軍太刺眼了。
他甚至在想,賈詡一石二鳥之技,搞掉了李傕和郭汜,卻沒有順帶搞掉張濟,會不會是和張濟關系更好?
歷史上的賈詡離開段煨之后,可是隨張濟去了荊州。若是交情不好,他不可能這么做。
楊修沒有回答,反問道:“陛下有意借此機會罷免張濟的驃騎將軍嗎?”
劉協略作思索。“想過,只是擔心張濟鋌而走險。”
“陛下能有此心,臣佩服。不瞞陛下說,臣當時也想過勸張濟主動上書自免,卻被皇甫酈勸阻了。”
“皇甫酈怎么說?”
“皇甫酈說,張濟與李傕、郭傕一般,無德而居高位,必有禍殃。此次引兵前來,本是助李傕、郭汜威逼陛下,只是為段煨所阻,惡跡未顯。陛下罷免他,他逃脫責任,安享富貴,反倒讓人以為陛下寡恩。不如順水推舟,暫保其虛名,使其討賊,自取滅亡。”
劉協聽完,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。
果然最擅長對付西涼人的,還是西涼人。
皇甫酈這一計,比罷免張濟高明多了。
“陛下以為可行否?”
劉協看了楊修兩眼,欣然點頭。“可行,豈止是可行,簡直是可行。”
楊修嘿嘿笑了兩聲,掩飾不住眼中的得意。“陛下覺得可行,臣就放心了。驃騎將軍還在等詔書,沒有詔書,他可不敢來參加今晚的慶功宴。”
劉協眉梢輕揚。“必須讓他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