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協笑笑。“這么說,司徒、司空覺得教化可行?”
“可行。”趙溫說著,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張喜。
張喜嘴里發苦。看來教化這個重任,他是甩不掉了。天子面前,又有現成的例子在側,他能做的也只有點頭附和。
“努力。”劉協鼓勵地笑笑,轉身離開。
下了城墻,回到臨時充當宮室的別院,劉協忍不住放聲大笑。
伏壽趕了過來,不解地看著劉協。
蔡琰上前,忍著笑,將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。
伏壽也笑了起來。“陛下苦心,終于有了回報。可喜可賀。”
“是啊,雖說離成功還有很大的距離,總算成功的邁出了第一步。”劉協心情大好,在院中來回踱步。“有了楊公助陣,還敢敷衍的人沒幾個了吧。”
“楊公德高望重,在士林中一呼百應。有他響應陛下詔書,還敢陽奉陰違的人應該不多。”
蔡琰轉開了頭,輕咳一聲。
伏壽話一出口,便知失言,偷偷地看了一眼劉協,卻發現劉協根本沒有留意,這才松了口氣。
她悄悄地扯了扯蔡琰的袖子,以示謝意。
太守府。
荀彧一邊抄示公文,一邊聽荀惲講述剛剛打聽來的消息。
楊彪在后將軍營中開講,吸引了無數人觀望。荀惲少年心性,也去湊了個熱鬧,正好看到了天子與趙溫、張喜交談,連忙回來報告荀彧。
荀彧聽完,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。
“父親,天子重教化,這不是……好事么?”荀惲收起笑容,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荀彧擱下了手中的筆,搓了搓快被凍僵的手。
荀惲連夜從一旁的火爐上抬起熱水壺,燒了半杯熱水,遞給荀彧。
“這河東真冷,比潁川冷多了。我聽人說大河都凍上了,原本不信,現在卻信了。父親,你說大河冬天斷流,是不是因為水都被凍住的原故?河東都這么冷,朔方、九原豈不是更冷?那些匈奴人就不怕冷么?”
荀彧喝了口熱水,瞅瞅荀惲。“你今天遇見誰了?”
荀惲轉頭看見荀彧神情不悅,知道自己話太多了,訕訕地閉上了嘴巴。
“為何不答?”荀彧催促道。
荀惲舔舔嘴唇。“楊修。”
“河東天冷,不要舔嘴唇,會干裂的。”荀彧提醒道。
“哦。”
“楊修還說了些什么?”
“他沒說別的,只是閑談了幾句而已。”
“楊修這次擅自發了二十名教師的俸祿,雖然得到了天子的追加批復,麻煩卻還沒有解決。”荀彧重新拿起筆,不緊不慢地說道:“你知道二十名教師兩個月的俸祿需錢糧幾何?”
荀惲稍微算了一下。“錢糧一千四百石,錢十四萬。”
“你知道目前從河東郡總共能征收錢糧幾何?”
荀惲搖搖頭。
荀彧用筆指了指,示意荀惲自己看。
荀惲起身,在案上的公文中找到一份清單,翻開看了一眼,吃了一驚。
“總共不到十萬石糧,這么少?”
“十萬石糧,勉強夠這三四萬人吃三個月,根本沒有發俸祿的余量。三公都不能發俸祿,軍中教師卻發了,而且一發就是兩個月,固然能體現天子重教化。可是若其他人都想去做教師,怎么辦?”
荀彧嘆了一口氣。“他們父子秉承圣意,人人稱贊,我這河東太守就只能去刮地皮。長倩,明天一早,你去找一下尚書令。向河東大族籌糧勢在必行,等不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