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嘉嘿嘿一笑。“詔書是我撕的,大家都看得清楚。若是袁本初遣使問罪,自然由我一肩擔之,諸君不必擔心。其實我這么做也是為袁本初著想,袁本初若是足夠睿智,必能理解。”
曹操不解。“奉孝,為何如此說?”
郭嘉揚揚眉。“主公,他這封詔書上可有年號?”
曹操聽了,恍然大悟。
眾人面面相覷,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。
天子在安邑立都,改元建安,詔書已經發往各州郡。許縣已經收到詔書,鄴城自然也收到了,但袁紹的詔書上用的就是建安年號。
既然用了建安年號,就表明袁紹承認朝廷。
那袁紹以詔書自稱就有問題了。
以前天子為李傕所制,不能自主,袁紹不承認朝廷的詔書,以車騎將軍自居,承制矯詔,還可以說是權宜之計。如今天子脫困,又沒有明確的詔書授權,袁紹還以詔書自居,自然不合禮儀。
雖然大家都清楚,這可能是袁紹有意試探,但郭嘉這么說,你也不能說他錯。
反正郭嘉愿意承擔責任,就算袁紹問罪,問郭嘉就行了,與他們無關。
他們更關心曹操的反應。
如果曹操與袁紹翻臉,勢必會影響他們的利益。
郭嘉隨即提出,曹操不必出兵協助,就在許縣屯田,坐觀其變。
以目前的形勢來看,就算袁紹能集兗州之力,想拿下東武陽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。
攻城向來不易,臧洪也不是普通人。若非如此,袁紹也不會讓他統兵進據東武陽。
只是誰也沒想到,袁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,臧洪居然反了。
當然,口頭上可以聲援袁紹,畢竟大家還是盟友,而臧洪反叛也是因為曹操攻殺他的故主張超。
眾人覺得此計可行。
只要曹操不和袁紹翻臉,暫時就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切身利益。
散會之后,曹操留下郭嘉。
郭嘉剛才的舉措只是解決了表面的問題,并非治本。
郭嘉毫不諱言,直接問了曹操一個問題。
“主公,在天子與袁紹之間,你選擇誰?”
曹操捻著手指,半天沒說話。
要讓他選,他肯定愿意選天子。
天子拜他為鎮東將軍,領兗州牧,器重之意很明顯哪怕這只是權宜行事。袁紹卻直呼他為東郡太守,又不打算真讓他做東郡太守,威逼之意甚明。
就算他愿意稱臣,袁紹也不會把他當回事。
問題是天子能戰勝袁紹,平定天下嗎?
如果不能,最后還是要向袁紹稱臣,又何必多此一舉?
“主公,是不是不太好選?”
曹操嗯了一聲。“奉孝可有良策?”
“等。”
“等?”
“等天子美稷平叛的結果。”郭嘉眼神凌厲起來。“如果天子真能以三千精騎平定匈奴叛亂,則大漢天命未絕,尚有中興之可能。主公當奉天子,與袁紹爭衡,將來不失為云臺之功。若天子平叛失敗,則大漢氣數已盡,主公當另謀他策。”
“還有他策可謀嗎?”
“有。”郭嘉吁了一口氣。“袁紹愛幼子,冀州人也不愿意擁立袁譚,將來必有內亂。縱使袁紹代漢,一統天下,主公仍有騰挪之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