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何不可?”
“并無不可。只是要恢復西河舊制,就要足夠的戶口。諸部匈奴不至,就只能從內郡想辦法了。臣以為,或可傳詔太原、上黨或冀州諸郡,招撫一些黑山軍過來屯田。”
劉協說道:“不急,春天一到,牧草生長,馬就有吃的了。人辛苦一些,好在只有三千人,堅持堅持也能過去。”
“陛下所言甚是。只是凡事預則立,不預則廢,當從長計議。早下詔書,州郡也好從容準備。”
劉協答應回頭與裴茂一起議議。
裴茂剛轉為西河太守,這些事理當由裴茂主導,不能越俎代庖。
況且太原、上黨與冀州諸郡近的幾百里,遠的幾千里,沿途的供應也是一個巨大的負擔,不是一道詔書就能解決的事。
朝廷很窮,沒錢就沒有話語權,下了詔書也是自取其辱。
湳水兩岸,住著不少新安置的俘虜。
以匈奴人為主,也有漢人。
?落強盛,主宰美稷的,不僅有很多匈奴人依附他,也有不少漢人依附他。
如今?落身首異處,匈奴右部作為一個部落已經煙消云散,這些人就被安置在湳水兩岸,或耕或牧,生活依舊,只是換了納稅的對象。
閑來無事,經常沿著湳水隨機走訪這些百姓。
他的儀仗很簡單,經常只有三五隨從,也沒什么華麗的衣服,看起來最多是個小官,絕對和天下至尊沾不上邊。很多百姓根本不知道他是誰,只覺得他平易近人,言語之間沒什么顧忌,反倒讓他了解到了不少真實的想法。
正如他估計的那樣,這些漢胡百姓很滿意。
能夠在美稷附近定居,對他們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。將來開了市,可以和內郡來的商人自由交易,他們的日子會更好,就算交點稅也是值得的。
只要朝廷的官員不敲骨吸髓,貪得無厭。
遇到好皇帝和官員,做漢家臣民肯定要比做匈奴人的部曲舒服。
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天子,但漢胡百姓對漢家天子的德政卻是感激戴德,提起天子時,總是一臉敬意,贊不絕口。
百姓的笑臉有著神奇的治愈效果,讓劉協覺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。雖然困難重重,卻走在正確的道路上。只要堅持下去,就一定能成功。
從一個破舊的帳篷里出來,劉協看著露出依舊滿眼枯黃,看不到一點綠色的河谷,卻仿佛看到了希望,豪情滿懷。
匈奴貴人們不肯來又如何?只要百姓肯來就行。
沒有百姓,哪有什么權貴,都不過是待宰的羔羊,爛肉一堆。
待秋后馬肥,看老子不殺你們一個落花流水。
數騎從遠處奔馳而來,馬蹄踢起淺淺的河水,白浪飛濺。
王越立刻跟了過來,遠處的郭武也跳上了馬,做出了警戒的姿勢,一個騎士策馬迎了上去。
相距兩百步,奔來的騎士勒住坐騎,放慢了腳步。與迎上去的騎士交談數語,亮出了腰牌,又取出一件文書。騎士接過,轉身來到劉協面前。
“陛下,度遼將軍緊急軍書。”
荀攸接過,查驗了文書的真偽,隨即敲掉上面的封泥,打開繩結,看了一眼,隨即臉色微變。
“陛下,休屠各白馬銅與鮮卑扶羅韓部合兵,正在追擊征西將軍馬騰。馬騰之子馬超奉命求援,已到成宜。”
劉協大感疑惑,從荀攸手中接過軍書,仔細看了一遍,更加不解。
馬騰在雞鳴塞附近遇敵,為何不向南退回北地,卻舍近求遠,到美稷來求援?
事出反常,必有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