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么簡單粗暴,不像是荀攸的作風。
但仔細想想,這又是最有效的手段。
對陳宮來說,與其將來再糾結去從,不如現在就認清現實,做出選擇。
說得殘忍些,他如果不肯面對現實,這天下真沒他的立足之處。
在陳宮與曹操之間,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曹操。
他才不愿意像呂布一樣,接受一個表里不一,隨時可能背刺的謀士。
“如何安排呂布為好?”劉協直接問起了眼前最關鍵的問題。
他需要呂布效力,但呂布初來乍到,與其他諸將都不熟,甚至還有仇,如何配合就成了很實際的問題。安排得好,可以眾志成城。安排得不好,很可能還沒遇敵,內部先打起來了。
“讓他趕去成宜,協助張楊守城。”
劉協非常贊同,一口答應。
晚餐后,張遼、高順等人都退下,回去準備。
呂布留下了陳宮。
兩人各自盯著面前的殘羹冷炙,相對沉默。
有一種異樣的心情在他們之間悄無聲息的彌漫,讓對方的面容變得模糊不清,難以看得仔細。
“公臺……”
“君侯……”
兩人同時開口,隨即又看著對方,四目相對,神情尷尬。
遲疑了片刻后,陳宮說道:“君侯,你在擔心請罪的事么?”
呂布點點頭,面色通紅,卻又松了一口氣。
他正不知道如何開口,陳宮主動提起,倒免了他的麻煩。
荀攸走后,他考慮了很久,也不知道該如何請罪。他做過那么多事,哪些是罪,哪些不是罪。哪此是輕罪,哪些是重罪,他也搞不清楚,也從來不想搞清楚。
如今面對天子,他不得不認真考慮這個問題。
想來想去,還是只能向陳宮請教。
陳宮是名士,熟悉儒家典籍和禮儀,應該知道如何處理這一類事情。
“君侯聽過廉頗的故事么?”
“自然是聽過的,公臺是說……負荊請罪么?”呂布神情有些糾結。
陳宮搖搖手,示意呂布稍安勿躁。“廉頗為趙將,以功拜上卿。率重兵御秦,使秦師勞而無功。后因與樂乘不和,奔魏,魏不能用。入楚,又不能用,郁郁而卒。”
呂布眨著眼睛,不知道陳宮想說什么。
陳宮抬起頭,看著呂布。“將軍初在并州,號為飛將,匈奴聞風喪膽。及至中原,一敗于長安,二敗于兗州,以至于無處立足,寄人籬下。與廉頗何其相似?”
呂布扼腕而嘆。“公臺所言甚是,如之奈何?”
“君侯,當初廉頗無罪,尚肯負荊請罪,與藺相如為生死之交,將相和而趙國強盛。如今君侯掘陵取寶,罪十倍于廉頗,若不能深自反省,如何能讓陛下信你?關東、關西,君侯行之大半,如今有機會重返并州,若不能抓住機會,莫不是要學廉頗入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