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子大捷”
一匹匹快馬沿著官道由北而南,將天子大破鮮卑,斬首十萬的消息傳遍并州諸郡,直至河東。
正值春耕季節,無數百姓在田野間勞作,聽到這個消息,無不歡欣鼓舞。
有為天子英武而喜,有為大漢不亡而喜,亦有為家中父兄立功將歸而喜。
但更多的人為太平而喜。
天子在北疆大捷,幾乎年年入塞的鮮卑人遭受重創,北疆安定,毗鄰北疆的諸郡也就安全了,不用再擔心那些騎著馬的胡虜突然出現在面前。
尤其是河東人,聞之無不撫額相慶。
騷擾了河東幾年的匈奴人終于走了,像夾著尾巴的狗。
天子大捷,河東作為天子的駐蹕之地,臨時京師,自然與有榮焉。
當然,也不是所有人都開心。
河東尹府。
安邑令劉巴大步流星的進了府,進入大堂,來到伏案審閱文書的河東尹荀彧面前。
有掾吏飛奔著跑來,鋪上坐席。
劉巴撩衣而座,伸手扣案。“令尹,令尹。”
荀彧抬起眼皮,不滿地瞅了劉巴一眼。“子初,朝廷自有制度,不可兒戲。”
河東作為京師所在,不稱郡而稱尹,一如河南、京兆。長官不稱太守,而稱尹,也不為過。但令尹卻不能隨便稱呼,那是楚國的最高官銜,有如丞相。
劉巴平時也不這么稱呼荀彧,只是偶爾私下里開開玩笑,在掾吏面前說笑,今天是第一次。
“今天開心嘛。”劉巴哈哈一笑。“天子大捷,你怎么不高興?”
荀彧放下手里的筆,搓了搓冰涼的手,取過一旁的暖手壺。“我不是不高興,我只是不意外。”
“你是對天子有信心,還是因為有內線?”
面對劉巴的調侃,荀彧從容不迫。“兼而有之。”他又指指劉巴。“劉巴,眾目睽睽,不可得意而忘形。天子大捷,不久即將凱旋,老臣們也該回來了,你還是早點收斂些為好。”
劉巴露出一絲淺笑。“老臣們回不回來,我不清楚,但天子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來。”
荀彧微愣。“何以見得?”
“你還記得我向天子推薦過的劉始宗(劉先)嗎?”
荀彧稍微回憶了一番。“有印象。”
“劉始宗剛剛有書信來,說驃騎將軍張濟在南陽發布命令,招募讀書人去北疆教化百姓,不限人數,多多益善。應募者復其身,免妻妾、子女賦役。”
荀彧面色微變。
招募讀書人去北疆教化百姓,他不意外,但在南陽招募士人,而且免妻妾、子女口賦,卻關系到對荊州的處理。南陽本是荊州郡治所在,張濟在南陽發布命令,等于是面向整個荊州。
這必然會和荊州牧劉表發生沖突。
招募的士子是荊州人,而免除的賦役也直接關系到荊州的收入。
這是張濟自己的決定,還是天子的意思?
如果是后者,天子為什么不和他商量?
荀彧按捺下心中的疑惑,問道:“應募的人多么?”
“有一些,算不上多,但影響不小。”劉巴微微一笑。“當然,等天子大捷的消息傳到南陽,影響會更大,劉景升夜不能寐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