潔白的羊群散布其間,如同錦鍛上的紋飾,天空的云朵,盡顯靜謐之美。
劉協翻身下馬,走到河邊,蹲下身子,掬起水,澆在臉上。
河水清涼,讓人精神一振。
劉協站起身來,將雙手攏在嘴邊,一聲長嘯。
“嘿”
嘯聲在山谷中回蕩,仿佛大山在呼應。
對面山坡上的一個牧羊女聽到了劉協的嘯聲,轉頭看來,見幾匹駿馬,幾個少年,也不知道是誰,只覺得青春俊美,忍不住起身呼應,唱起了歌謠。
“嘿
遠方來的客人哪,歡迎你到我的帳篷來。
我要捧出珍藏的美酒,
我要唱起最動人的歌謠,
我要唱起最優美的舞蹈,
歡迎你,遠方的客人……”
她說的是鮮卑語,劉協只能勉強聽懂一半,無法應答。艾肯卻是對唱高手,搖著馬鞭,與對面唱和起來。清亮的聲音在河谷兩岸,讓人心醉。
“他們在唱什么?”劉協轉頭問蔡琰。
蔡琰有點不好意思,吱唔了一會兒才道:“情歌。”
劉協哈哈一笑。“發乎情,止乎禮,有何不可?《詩經》里面也有這樣的情歌嘛。”
蔡琰皺了皺鼻子,卻沒反駁。
跟著劉協這么久,她已經習慣了劉協對儒家經典的輕佻。
“陛下,剛剛收到消息,陳宮經由太原,出井陘。他……拜會了司徒、司空,還在北軍中侯營中停了一下。”
劉協轉頭看了蔡琰一眼。“你今年這衣服不錯,就是顏色太素凈了些。春天到了,百花盛開,要有點春天的氣息。一身素白,這漫山遍野的雪景還沒看夠?”
蔡琰愣了片刻。“陛下,我說正事呢。”
劉協揚揚手。“你說的那些,我猜也能猜得到,算什么正事?最多是上不得臺面的小心思罷了。你不會以為我真相信陳宮會忠于朝廷吧?”
蔡琰脫口而出。“陳宮是否忠于朝廷固然不重要,可是北軍中侯派王允從子王凌隨陳宮云冀州,卻有些不妥。”
“王凌?”劉協覺得有些耳熟,想了片刻,才想起了是誰,隨即又笑了。
士孫瑞掌北軍步兵、射聲兩營,在太原設防,除了招攬故人王允的族人入仕之外,還招攬了不少其他家族的人。所以各州郡來朝的人才中,太原反而是最少的,到目前為止,后世有名的僅郝昭一人。
王凌、郭淮之類的都沒來,他們被士孫瑞招進了北軍。
要說生氣,他肯定是有點生氣的,但也只是有點而已。
看名將名臣,就和看美女一樣,可以喜歡,卻不代表一定要占有,更不代表要強行招攬。
機會到了,該來的自然會來。
就像遠在河東的荀彧,就像身邊的蔡琰。
王凌、郭淮也不例外。
他們現在不來,不是他的損失,而是他們的損失。
有些機會,錯過就是錯。
“陛下,安東尼來了。”史阿走了過來,提醒道。
劉協搓搓手,笑道:“走,去看看這個奸商這次又帶來了什么好東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