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你也應該戴一個幕離。”呂小環湊了過來,一臉正經的建議道。
幕離是羌胡女子所用帶有輕紗的帷帽,可以用來遮擋風沙。呂小環、蔡琰等人都喜歡用。在實用之外,她們還在紗上繡上或者畫上一些紋樣,將幕離變成了一件裝飾品。
呂小環的幕離上有一個猛獸,應該是她畫的,似龍似虎又似狗,極其抽象,看不出究竟。
“幕離不便作戰。”馬云祿走了過來,按著刀環,打量著四周,充當警戒。
女子之中,只有她不肯戴幕離,而是像男子一樣,用布巾圍著。
“現在又不是作戰。”呂小環辯解道。
“行軍就是作戰。”馬云祿看了一眼劉協的側臉,隨即又將目光轉移了開去。
“說得對。”劉協點點頭,站起身來。“眼前無敵,心中卻不能無敵。否則等敵人到了面前,再反應就遲了。”
呂小環撇撇嘴,很不服氣,卻又不敢辯駁。
劉協起身,沿著岸邊向前走。馬云祿跟了上去,不即不離。
“你兄長可有書信來?”劉協問道。
馬超因功拜護羌校尉,統騎兵五千,駐扎在北地靈洲,是此次行程中的補給點之一。
靈洲原本是屠各部白馬銅的駐牧地,由韓遂主導收復。但韓遂在北疆一戰中只收獲了白馬銅的首級,俘虜了千余人,功勞與其兵力不相襯。在接受了鎮西大將軍和金城侯的封爵后,放棄了對靈洲的控制權,怏怏而歸。
靈洲就成了護羌校尉馬超的治所。
馬超的武力沒問題,沖鋒陷陣是一把好手,但能不能治理好一個地方,所有人都有抱有疑問。劉協將他安排在靈洲,本來也有就近觀察的用意。
靈洲離美稷只有一千六百里,離度遼將軍營只有六百里,萬一有什么事,騎兵三五日內就能趕到。
“陛下放心,他一定會做好接駕準備的。”馬云祿說得硬氣,卻沒什么信心。
自家人自家有數,馬超是什么脾氣,她清楚得很。
“你信心不足啊。”劉協輕聲笑道:“要不朕給他安排一個合適的長史?”
馬云祿眼睛一亮,拱手致謝。“多謝陛下。”
“等了好久了吧?”劉協轉頭看了馬云祿一眼。最近兩天,馬云祿總在他身邊轉,他就猜到她有話想說。
馬云祿含羞一笑。“陛下圣明,臣有什么心思,都瞞不過陛下。”
劉協笑笑。西涼人大多是直腸子,像賈詡、韓遂那樣的人是少數,想猜到他們要什么并不難。馬云祿是個聰明人,不像馬超那樣憑本能做事,卻不代表她擅長掩飾自己的心情。
尤其是在他這種生理年齡十六歲,心理年齡奔四的穿越客眼中,馬云祿就是一個中二少女。
“那朕有什么心思,你能猜得到嗎?”
“天下?”馬云祿眨眨眼睛。“陛下志存高遠,所思所想,自然是橫絕萬里,與天下英雄爭鋒。”
劉協一陣心酸。
真是高處不勝寒啊,朕就不能想點人間的事嗎?
“晚上你到朕的帳里來,朕和你談談人生,談談理想。”劉協很嚴肅的說道。
馬云祿如夢初醒,突然臉色蒼白,失去了血色。
她低了頭,嚅嚅地說道:“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