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份手寫報告,就放在施宏方面前的辦公桌上。
可他不敢未經允許,直接伸手去拿。
“韓老,我相信您的經驗,出了什么問題我一力承擔。”
施宏方表面上,還是那副淡定從容的樣子。
但略顯急迫的語氣,反應出他的內心其實并不平靜。
在看到死者脖子上的傷口后,施宏方滿腦子都是隱者的身影,一門心思撲在案件上。
哪有閑心在這里喝茶。
換做別的法醫,例如徐成,他早就直接索要報告,根本不會說什么客氣的廢話。
遺憾的是,坐在他面前的人是韓文山。
一個自己父親,都要賣面子的角色。
施宏方之所以能在刑警隊賴著不走,就是因為有韓文山幫他背書,頂住了來自家族的壓力。
不然他父親和大哥,有的是辦法把他從刑警隊弄走。
“你能承擔什么?尸檢報告是從我這兒拿的,你想承擔也沒用。”
韓文山拿出茶具倒了一杯茶,端到施宏方面前:“做事不要心急,就算拿到報告,也不一定立馬發現線索。”
施宏方沒有動面前的茶水,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桌子上的手寫報告。
韓文山見這一副魔怔人的樣子,不由得搖了搖頭。
他回到辦公桌前,用筆筒把報告壓住,給自己倒一杯茶。
然后自顧自的說道:“在我身邊坐下的人,換了一波又一波,我已經記不清你是第幾個。
我招呼他們喝茶,有的人拒絕,有的人接受,有的人端著但沒喝,有的人喝了卻什么也沒嘗出來。
但最終,他們都走了,這里剩下的,只有我一個人,和一壺不知還能熱到幾時的茶。”
施宏方把視線從報告上移開,轉向韓文山。
“不管你要做什么,我希望你在做這件事之前,先考慮清楚后果。”
韓文山抿了一口茶,意有所指的說道。
施宏方停頓了一會兒:“……我知道。”
韓文山不再勸說,移開筆筒,把報告推向施宏方。
看著手寫報告上熟悉的字體,施宏方眉頭一皺:“今天的尸檢,不是您主刀?”
他特意把還在休假的韓文山喊回來,就是想讓這位老法醫主刀,以最快速度出爐一份精準報告。
說實話,施宏方有些失望。
不是說別的法醫能力不行,能負責刑事解剖的法醫大多數都是能人。
但施宏方還是更愿意相信,韓文山這位人肉掃描儀。
“小徐負責主刀,由我在旁邊記錄,本質上和我主刀沒什么區別,還是說你打算讓小徐當一輩子助手?”
施宏方連忙解釋道:“沒有,只是這次案件重大……”
“那我問你,刑警隊接手的案子哪一件不重要?”
韓文山把茶杯重重的磕在桌面上:“因為這次的死者涉及到了隱者,所以他就重要,別的受害者就無關緊要?”
聽著韓文山話里有話的警告,施宏方立即把嘴閉上。
這明顯是在敲打他。
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,恐怕并沒有逃脫韓文山的法眼。
施宏方像是被班主任,喊到辦公室訓話的優等生一樣,緊捏著手中的報告一言不發。
萬幸的是,韓文山仿佛真的只是口頭上警告一下。
他重新端起茶杯,對著施宏方說道:“不管你想要干什么,起碼要端正自己的態度。
沒人生來高貴,認為自己可以隨意決定其他人的命運,我希望你能記住這句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