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錢是魂重,能使靈魂越發渾厚的獎勵。
冥鈔,就是陳風剛睜眼時手里捏的那種。
按照陳風的理解,這冥鈔無算,就是計件工資的意思。
至于冥鈔有什么用,陳風在前身的記憶力沒有“看到”。
活人誰用冥鈔啊……晦氣……陳風一肚子疑問,有心跟旁人交流。
卻見天璣組的各位面無表情,猶如行尸走肉,渾身都散發著一股“莫挨老子”的氣息。
一個字,喪。
也對,明知道活不過三年,任誰都沒有好心情。
逃?
呵呵。
你當鎮魂司的魂血命碑是擺設?
進了鎮魂司,只要干不死,就得一直干,想出去?行,三年不死,還你自由。
陳風憂心忡忡,這開局有點難啊。
按照稱魂師的死亡率,想要活過三年,簡直比登天還難。
這一想,陳風心情沮喪到沒邊,連晚飯都沒吃,就睡下了。
睡也睡不踏實,盡做噩夢,渾身涼颼颼的,老覺得有什么東西往腦子里鉆。
昏昏沉沉睡了一宿,醒來的第二天,隔壁鋪的十號已經再也起不來了。
這小伙,滿打滿算還沒來一個月,就稀里糊涂的交代了。
死得不明不白,腦袋都成了空殼,嘴角竟然還抿出了難得一見的笑意。
其他人的目光中看不到一點情感波動,可見這種事,見慣不驚。
死人的事沒有引起任何波瀾。
曹丘臣一臉麻木,毫無表情地分發稱魂任務。
“一號,天字五號房。”
“二號,地字十七號房。”
“三號,人字六號房。”
……
“十一號,人字二號房。”
……
稱魂與魂魄有關,故設天、地、人三境房,天境最兇,地境次之,人境最弱,通常來講,進了天境房,沒有意外,十有**是要翹辮子的。
一號聽到自己要稱天字五號房,切了一聲,臉上竟露出解脫的神情。
眾人默不作聲,領了任務,往各自的房間走去。
陳風硬著頭皮來到人字二號房。
房間里稱魂工具一應俱全,有墨斗、臺秤、桿秤、蹺平、戥子稱、伸縮簧……
房內四壁符文流轉,兩條符篆流動的燦黃符鏈呈十字交叉,貫穿在一披頭散發的鬼魂身上。
這鬼魂血肉模糊已看不清原貌,從隆起的大肚子能判斷身前是一孕婦。
陳風不敢多看,依前身記憶挑了墨斗,扯出兩條金絲連上燦黃符鏈,屈指一彈。
嗡嗡兩聲。
陳風頭皮一麻,感覺自己好似被刺了兩針,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對勁。
隨著陳風的動作,房內溫度急劇下降,墨斗的側面,慢慢浮現六個血紅大字。
“魂重四兩五錢。”
稱魂完成,就在陳風松口氣的時候。
那披頭散發的女鬼不知何時扒開肚皮,捧出一團血糊糊滴黏稠的稀碎,哀嚎道:“稱稱我兒重幾錢?”
隨著女鬼的哀嚎,房內的溫度越來越低。
燦黃符鏈發出奪目的光芒,澆滅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怨氣。
怨氣如此重,陳風如墜冰窖,靈魂都在顫抖。
“我命休矣。”陳風暗叫不好,這鬼魂化作厲鬼,人字房的符鏈怕是困不住對方。
嘣嘣嘣的聲音連續響起,這厲鬼掙脫一半符鏈朝杵在原地動彈不得的陳風撲來。
就在陳風一籌莫展之際。
他腦海突兀響起聲音。
陳風想都沒想,朝著撲來的女鬼喝道:“魂重二兩四錢。”
眼看就要崩斷另一半符鏈的女鬼聞言生生愣在原地,癡呆呆地將手中的稀碎拿到臉龐摩挲,重復念叨著“二兩四錢”。
念叨來念叨去,一會又戚戚然,眼中流出血淚,嘟囔著“我兒好命苦”。
陳風也愣住了。
旁人看不到的地方,一本厚重如山岳的書冊緩緩翻開,扉頁上三個古樸小篆。
陰陽冊。
陰陽冊無形自動,空白的地方漸漸浮現字跡,蒼莽的聲音自腦中傳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