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風摳了摳耳朵,彈指一曲,一顆耳屎正中罵得最起勁的何書桓嘴里。
何書桓喉嚨眼黏上了,彎腰揉著脖子,哈咔數聲,差點吐了。
陳風見好就收,身為鎮魂司丘臣,自然是不會跟這些“普通人”一般見識。
他不見識,但有人不愿意。
何書桓急赤白臉,文人的臉皮不要了,張牙舞爪朝陳風撲來。
小桑搖了搖頭,嘖嘖有聲,似乎預見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員外郎的下場。
陳風側身一躲,出腳如閃電,出腳收腳使絆子,快到那群文人看不出來。
何書桓噗地一聲,哎喲喂呀摔了個狗吃屎。
陳風雙手一攤,示意自己沒動,你自己摔的。
齊不語氣到嘴唇發白,又礙于身份,話到嘴邊的臟字生生咽了回去。
他身邊的文人可就沒這“修養”,直接撕破臉,文縐縐的話也不說了,用最歹毒的話問候陳風家人。
這文人罵人帶起臟字來,那可是能扣出世間最惡毒的字眼。
陳風臉色一沉,大殺四方是不現實的。
既然你們文人有傲骨,那我今天就折斷這根傲骨,以文治文。
“行啊,一個個的……斯文敗類,有你們的。”陳風忍著打人的沖動,把火力精準瞄準齊不語,怒斥道:“既然你說這首《行路難》是你作的,那同樣的意境,這首也是你作的?”
“一封朝奏九重天,夕貶潮陽路八千。欲為圣明除弊事,肯將衰朽惜殘年!云橫秦嶺家何在?雪擁藍關馬不前。知汝遠來應有意,好收吾骨瘴江邊。”陳風郎朗有聲,中氣十足,一氣吟出韓愈的《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》。
這首詩是韓愈對親人、國都的眷顧與依戀。借景語言情思,忠而獲罪,遠貶潮陽,拋妻別子而南行,心中是極其傷痛的,其景闊情悲,蘊涵深廣,遂成千古佳作,同樣也是表達了郁郁不得志的心境。
一首詩出,任那罵人的文林雅士,也集體陷入沉思。
這……細細品來,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地。
眾人眼神都不對了,這是“庶民”所做?
震撼還在繼續,陳風一不做二不休,再次開口:
“這些也是你作的?”
“風急天高猿嘯哀,渚清沙白鳥飛回。無邊落木蕭蕭下,不盡長江滾滾來。萬里悲秋常作客,百年多病獨登臺。艱難苦恨繁霜鬢,潦倒新停濁酒杯。”
這首被譽為“七律之冠”的《登高》,是杜甫獨自登上夔州白帝城外的高臺,登高臨眺,蕭瑟的秋江景色,引發了他身世飄零的感慨,滲入了他老病孤愁的悲哀,與李白和韓愈的兩首詩對比,更加能引起這些仕途不暢,半歲入土之人的共情。
一首《登高》直接讓眾人沉默不語。
不消片刻。
哭聲漸起。
卻是韓白有感而發,轉而嚎啕大哭。
齊不語羞愧難當,再也無顏呆在書屋,掩面而去。
就連何書桓也用看呆了的眼神打量陳風數眼,這才隨后遠去。
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,這人文氣之重,信手拈來三首詩,隨便一首,都能震撼當世,這么一個人,怎么會默默無聞?
陳風卻是暗自祈禱,心里念叨著李白大大、韓愈大大、杜甫大大,莫怪莫怪,我這算是把您三位老人家的詩歌在異世界發揚光大,放心放心,我不會拿諸位的詩歌去醉心坊白嫖的,我不是那號人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