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把將浣紅拉到身后擋住,手里的拐杖橫在身前,兇巴巴地望著陳風,“你到底是誰?”
“我是陳風,陳國順是我爹。”
陳風對著竊笑的浣紅無奈攤手,“李婆婆”三字剛叫出口,就被一條拐杖揮了過來。
陳風后退兩步,躲開拐杖。
老婆婆撩起拐杖,又重重杵了下去,這一揮好像抽干了她的力氣。
她喘著粗氣上氣不接下氣道:“胡說八道,陳風不是早死了嗎,哪里來的鬼魅,敢進我蘆葦鎮,來呀,守墓神將何在,與我拿了這魑魅魍魎。”
“哎呀呀呀呀,咿哈哈哈哈。”老婆婆跳大神一樣,一邊喘著粗氣,一邊念念有詞。
她手中拐杖重重頓地,佝僂的身子,似瞬間挺拔,單手插腰,二指并攏指向陳風,怒喝道:“呔,何方妖孽,速速現行。”
陳風,“……”
額頭一陣瀑布汗。
老婆婆唱戲一樣,嘴里也不知道胡說八道些什么。
斜地里沖出一壯漢,攔住發瘋的老婆婆,朝陳風歉意一笑。
他指著自己的腦門,偏頭朝老婆婆點了點頭,說道:“你知道的,我娘這里不好使,別跟她一般見識。”
“胡說,我腦子靈光得很,他就不是陳風,陳風早死了。”老婆婆氣急敗壞,用拐杖抽打壯漢,還用腳去踹。
踹著踹著,就咔嚓一聲。
老婆婆的兩條腿,齊根斷裂。
壯漢撿起地上的兩條腿,彎腰將老婆婆抱在懷里,朝陳風笑道:“你知道的,我娘的雙腿,早年間,修補水庫,被斷石砸斷過,秦木匠給按的假腿。”
“呔,無知小兒,什么水庫,那是神將便池,我叫你大不敬,我叫你大不敬。”老婆婆張牙舞爪,目標從陳風身上轉移到壯漢身上,在他懷里連抓帶咬。
咬著咬著,滿嘴的牙,全落在了壯漢胳膊上。
壯漢抹掉胳膊上牙,又朝陳風解釋,“你知道的……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陳風擺了擺手,撿起地上的拐杖,放在壯漢手里,望著他沒來由嘆息口氣,說道:“你也不容易,上有老下有小,我剛在馬路牙子旁還看到鼻涕蟲,看樣子,他又被其他小朋友排擠了。”
壯漢不好意思摳了摳頭,張口就是,“你知道的,皮球太頑皮,小小年紀,老喜歡拿炮仗捉弄人,我打都打不聽。”
“行了,也不耽誤你回家了,待會去你家吃席,我們再好好聊,我先回去把老娘的腿和牙齒按好。”
陳風默默點頭。
壯漢抱著老婆婆往家走。
老婆婆在壯漢的懷里,從他胳膊肘露出頭來,雙指朝自己眼眶虛插,又朝陳風的方向虛插,一臉的詭異笑容,示意自己會盯著你的。
浣紅看著老婆婆的笑容,冷不丁打了個冷戰,下意識就抱住陳風的胳膊。
“我記得十幾年前,李婆婆不是這個樣子的啊,對人可親切了。”
“誰知道呢,可能人老了,總會得些奇奇怪怪的病吧。”
“也是,李婆婆瘋瘋癲癲的,人都不清醒了,盡說胡話。”
陳風嘆息一聲,到嘴的話憋了回去:蘆葦鎮,唯一清醒的人,恐怕就是李婆婆了吧,試問,這世上,有誰能知道蘆葦鎮的“陳風”早已死了,現在這個陳風,不是他,是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