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生之年終于能再見這一天了。”
李蘭芝,也就是蘆葦鎮的李婆婆,望著緩緩下沉的大墳,目光盈盈。
她的眼角泛著淚花,臉上顯出追憶,竟微微有些失神。
李蘭芝深吸口氣,平復激動的心情,朝不遠處玩著影刃的女孩點了點頭,“小希,開始吧。”
因為一顆蘋果放棄刺殺陳風的范小希,在府衙斬殺秦道員一眾妖蠻的范小希。
她刺破手指,舉過頭頂,長嘯一聲。
此起彼伏的長嘯不絕于耳,血池四周與帝裔血脈有關聯的眾人,都刺破了手指。
其中尤以空中大墳旁,蘆葦鎮的人居多。
陳景言喝令一聲,數道血線射入血池。
成千上百條血線匯集到血池那團光影上,與血池中的精華熔煉在一起,慢慢浮現出一道微型尸吼的虛影。
那尸吼虛影吼地一聲,無聲狂怒的氣勢,氣霄吞天。
它就像受困囚龍,掙不開,解不掉,被血線刺連,慢慢升騰。
遠遠看去,就像有無數多的血色線條吊著一個光球往大墳撞去。
整個場景很詭異。
定城活人幾乎死亡殆盡,尸傀橫行,陰靈穿梭,猶如鬼魅。
城市中心一道碩大的血池深坑旁四道猙獰的鎮獄柱,猶如想要吞天的血盆大口露出的四顆獠牙。
空中正有一座浮沉不定的大墳,像懸浮的外星飛船一樣,射下血色的“激光線”,刺穿囚著尸吼虛影的光團,不斷往“腹艙”吊來。
一幅末日浩劫下的末世盛宴。
盛宴之下,尚有人茍延殘喘。
渾身掛彩的曹廣孝躲在一處廢墟處,筋疲力盡地做著臨時調整。
他胸膛急劇起伏,大口大口喘著粗氣。
就在方才,他剛剛以禁忌手段收伏一只陰靈。
強大的陰靈差點震碎了他的靈魂,也暴露了他的位置。
要不是手里還有頗具數量的魂軍,曹廣孝差點就死在尸傀的強攻下。
金尸果然強悍……曹廣孝呢喃低語,掀開衣領,用布巾捂住五道深可見骨的抓痕。
曹廣孝悶哼一聲,咬牙硬挺,手掌一攥,把傷口處的爛肉硬生生扯了下來。
傷口在化膿,尸毒之氣不斷侵蝕五臟六腑,曹廣孝的脖間黑經隱隱,嘴唇有發紫跡象,他的眼睛黑瞳不斷擴散,比之正常時候擴了一圈。
曹廣孝有尸變跡象。
他呸地吐出一口黑血,從腰袋中摸出一把丹藥。
這是馬廄尸變后,陳風以防意外,留給曹廣孝等人的。
從被尸變馬夫咬過的那個鎮魂使服藥狀態來看。
丹藥不能解除尸毒,只能壓制。
曹廣孝毫不猶豫,硬塞進嘴里。
他壓住止不住想要嘔吐的沖動,鼓著眼睛緊閉牙關,硬生生咕隆幾口把丹藥生吞下去。
翻江倒海的腹痛。
曹廣孝哇地一聲噴出大量的黑汁。
汁液黏稠,腥味濃郁,臭味熏天,曹廣孝光是聞著這味,又哇哇哇吐了個稀里嘩啦。
吐過一陣,黑汁有了淡淡的血色,看來丹藥起了作用,尸毒暫時被壓制了。
曹廣孝一臉后怕,半尸傀樣子的臉上,仍舊保持著撲克臉的冷峻模樣。
此時的他,掛著一張死人一樣的撲克臉,比尸傀更像尸傀了。
曹廣孝撕下衣條做成綁帶,將手臂上猙獰的傷口纏了又纏。
他用牙咬著綁帶一端,另一只手系上繩結,摸起腳下的刀。
曹廣孝看著遠處天空,像墳墓一樣的懸浮物。
心中的陰霾越來越深沉。
他有種不祥的預感,恐怕有不好的大事要發生。
曹廣孝深吸口氣,悠長呼出,暗道:還好陳風早已出城,這會應該還在蘆葦鎮,想必他性命無憂,只要他還在,咱們這趟潭州之行,就沒有全軍覆滅。
看定城這局勢,化整為零的鎮魂所同僚,可能兇多吉少。